如今这个场面,只要于统领动刀见了血,百姓们群情激愤真的蜂拥上来,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啊!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受灾的难民,根本不是刀子见血能吓唬的住的。
在这个节骨眼儿,只要能活命,规矩就是个屁,官职就是个屁,一切都不如面前那一碗饭了。
刘三金匆匆跑到于统领跟前,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于统领冷哼一声,刘三金则立刻上前,苦口婆心的与众人道:“大家稍安勿躁不要焦急,本官这一次来,的确是为了梁家之事,但皇上已经知晓此地受灾,知府大人也在紧急的调拨粮米,送到灾荒各地,皇上爱民如子,不会不管大家的。”
“那粮米什么时候能到啊?”人群中有人喊。
刘三金噎住,“应该已经在路上。”
“就是在骗人,根本就没有这个事!”
“好歹还有梁四奶奶出银子接济我们一口粥和一碗肉汤,你们把梁家人定了罪,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粮米不到,你们也不要进城,我就守死在这里!”
“对,我们都不走了!”
于统领骑在马上,忍不住火气,“刁民,一群刁民,理应全部处死!”
“于统领您……”
“杀了我们吧,这一条贱命,早死早托生。”
“杀了我们,皇上还能少拨几碗粮了,是不是还会给这位大人定上功劳?”
“我看事情就是如此,否则他怎么如此凶悍。”
“老子就是做鬼,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于统领气恼不已,可他也品出点儿不对的味道,“徐若瑾,你给我出来,一定就是你鼓动这些人堵着城门闹事的,利用这些刁民来保命,你好深的算计,你给我出来!”
人群之中面面相观,左右相看,逐渐从后让出一条小路,一顶青衣小轿抬到城门之处。
轿子上没有下来人,只从里面传出一道声音,“于统领,好久不见了……”
田公公此时也很火大,只可惜他连发火的力气都没了。
吃了几碗调养的药又睡了两觉,他也算是能动一动脑子,开口说两句话了。
这个时候,再解释他不是自虐已经没有用处了,但田公公也并未阻止他们在第三日抬着自己进中林县。
因为若是连这件事都阻止,那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虽然得了皇上的私下交代,但面子上的事情不能露白。
只是田公公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太监都没遇上过这等经历。
遇上下毒的不少,下泻药的还是第一次。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只是一行人到了中林县城门口,密密麻麻,熙熙攘攘的老百姓全堵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城门处两旁的房顶之外,可谓是堵了个水泄不通。
刑部主事刘三金对此颇有疑惑,其实不仅疑惑,他这一次前来可谓是心惊胆颤。
因为澶州王私下可是让他打探梁大将军的状况,更是要给梁家定上十道死罪,恨不能满门抄斩。
这件事让刘三金很是为难。
原本就是为难,可看着田公公居然宁肯自己给自己下药,也要拖延对梁家下旨的时间,显然,皇上为了颜面是偏颇于梁家的……
对澶州王他惹不起,对皇上,他更惹不起啊。
原本刘三金打算此事找寻个转圜的余地,可惜于统领却不肯放过他。
上一次于统领跟随田公公来传旨,回到京都便被责罚罢免。
脸上被刺个“奴”字,那是非一般的耻辱,气的澶州王暴跳如雷,直接把他摁在地上,狠狠的剜下去一层皮,甚至已经露了骨,才将那耻辱一般的字彻底的毁掉。
但这一次于统领又被澶州王派出来,可谓是戴罪立功,所以他才拼了命也要日夜不停的赶到此地,逼着田公公把旨意颁下。
上一次田公公趾高气扬,这一次于统领耀武扬威,只是刘三金心底仍觉得田公公隐藏的很深,甚至可说深不可测。
事情或许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都让开?”于统领骑在马上,持着马鞭朝前怒喊,“京都颁旨官在此,如若胆敢拦截,皆是死罪!”
“死罪”二字一出,的确有不少人畏惧了,躲躲闪闪的看向身旁的人,但脚步仍旧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