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的瓦在灯盏下散着微弱的莹光,衬得方府低调而奢华。
姜必武瞧着棋局好半响,才勉强落了一子,心头的鼓打得厉害:“方大人,您若是有计划,还请明示,姜某实不知下一步该当如何,难不成要再上折子不成?可皇上心中若有了主意,姜某再上折子又有何用处。”
方子华懒懒的伸了一记懒腰,秋天的夜里寒浸浸的,下人端了个碳盆上来,碳盆上温着一盏酒,那是灵阁的好酒,光闻着便令人心醉不已。
“处大事者,必先稳其心智,若心智一乱,则与半岁孩儿无异,姜大人是聪明人,何故在这些事情上犯糊涂?朝中局势一瞬千里,岂是你我能够掌握,你我所能掌握的,也不过是些划水的本事而已,若论引水东流的本事,还欠缺一二。”
方子华正是因为看得透彻,所以这些年在朝中方混得好。
姜必武叹了叹气,自愧不如:“方大人所言在理,如今姜某愁的不止是朝堂上的事,家事也总令姜某不得安宁,如今那姜府,不瞒大人说,姜某是连进门都不想进了。这也是姜某自请去七离的原因之一。”
方子华难得的替他倒了盏酒,遇见了这么个妻,也真真是他的苦了,如今那脸面也真真是丢尽了,好些人甚至专门拿姜卢氏的事儿来打趣。
“心正则诸事正,姜大人不必如此介怀。”
姜必武捏着酒杯一口闷:“姜某哪里有方大人这般气度心性,如今姜某妻儿被那毒妇人给欺凌久居郡主府,她又与郡主交恶,原是想着,过些时日,待红杏气消了再将那母子二人接回来,可是如今闹得满城风雨,姜某哪里还有那个脸面!”
这后院之事,方子华向来不予理会,也就不再开口,只默默听着,偶尔倒一杯爱莫能助的酒。
姜必武自顾自的道:“方大人,你别瞧着姜某还算是个官,可是在那府中,多半事都由那卢氏做主,红杏便是跟着我,也只能受那毒妇人的欺负,走了也是好的,原是我害了红杏,我若知有今日,断不会娶红杏进门,任她由那毒妇人……”
方子华瞧着他俨然已经醉了,拧了拧眉,这略有些拳脚功夫的习武之人,怎的一喝醉就说胡话?其实方子华忘记了,只有心有愁处的人,才会语无论次,一杯接着一杯的饮。
方子华倒也不是舍不得他那几杯酒,只是被他这般牛饮了,着实可惜,于是便道:“姜大人醉了,如今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