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看着我。”北靖王妃抿了口茶,道:“你只知她是寡妇,委屈了子瑜。却不曾想过,她是怎么成为寡妇的。那孩子我以前见过,知书达理,才貌双全。若非…”
她眼神垂下,不无怜惜道:“多好的姑娘,却因他们母子龃龉而受尽凄楚。子瑜反骨,你又是个急躁的性子,我倒是担心以后她嫁过来受委屈。”
北靖王听懂了妻子的言外之意,咳嗽一声,道:“我以为你会心疼儿子。”
北靖王妃笑笑,欣慰又无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子瑜下了最后通牒,让他今年必须娶妻。子瑜孝顺,答应了。如今你却又嫌弃他挑的妻子上不得台面,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成天念叨着哪家的夫人又抱孙子了,哪家的公子娶妻了,我不忍看你愁眉苦脸,才出此下策么?”
北靖王小声嘀咕。
“你也知道是下策啊?”北靖王妃又好气又好笑,“我是着急,可也不愿意强迫子瑜娶个他不喜欢的女子回来,相看两相厌,那你我才成了罪人。不过,他的脾气我知道,宁缺毋滥。既然那么着急的去求了圣旨赐婚,那至少心鸾入了他的眼。感情倒是可以慢慢培养,这个我不担心。”
北靖王若有所思,盯着妻子道:“子瑜是不是来信了?”
北靖王妃笑若牡丹,“这才过了多久?他就算有信来,最起码也得明日早晨才到。知子莫若母,我这是提前给你打声招呼。省得你被那些流言所扰,一气之下进宫让皇上收回圣旨。若真如此,你那反骨的儿子大约也就跟着一气之下不回来了。”
北靖王浓眉一扬,“他敢!”
“敢不敢的等明日子瑜的来信你就知道了。”北靖王妃不跟他争辩,起身道:“我要去一趟武安侯府,你要是心里憋得慌,就去书房练练书法,或者喝几杯茶,降火。”
“那还是降不了火呢?”
“那就摔几件东西。”北靖王妃边往外走边道:“摔完了自己收拾,然后睡书房。”
北靖王登时就不说话了,认命的喝了一大盅茶,又去了书房,练字!
……
送走了师挽君以后,师心鸾估摸着老夫人大底也会让人过来,安慰也好探视也罢,总归要确保她是否受谣言影响。
却没想到老夫人那边还未派人来,北靖王妃先到了。
她有些惊讶,同时也有点懵。
“小姐…”
紫霜眼中难掩忧色,赐婚圣旨已下达十日,北靖王夫妇都不曾有过任何表示,却在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北靖王妃主动拜访。而且指明要见小姐,也不知是福是祸。
师心鸾惊讶之后便恢复镇定,淡淡道:“给我换装。”
“闭嘴——”
愤怒到极致,皇后厉声叱喝,眼中却闪过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慌乱心虚。
“难道不是么?”
宫越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您什么都有了,到底还有什么不甘心的?甚至就因为您的不甘心。不惜将我和云乐牵涉其中。您这样做,就不担心云乐承受非议么?”
皇后拂袖,傲然道:“她是公主,谁人敢评头论足?”
宫越眼神苍凉。
“母后,并非所有人都是傻子。”
皇后薄唇紧抿,眉头深锁,显得越发刻薄。
“本宫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她正义凛然理直气壮,“自古红颜祸水。师心鸾狐媚,你却对她过分迷恋,不思进取。你要记住,你是储君,你喜欢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唯独不能沉迷女色!”
“到底是她红颜祸水,还是您不甘心我脱离您的桎梏而心存怨恨以至于处处为难迁怒?”
宫越平静的揭露母亲的自私狭隘,“所以,您迫不及待的要向全天下控诉她有多么罪恶滔天,我有多么不孝,您有多么可怜。您将她逼至绝境,无非就是想要我低头,娶一个您安排的女人…”
皇后柳眉倒竖,怒道:“婚姻大事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历来便是如此。你已二十有五,本宫为你择一良缘佳偶,理所应当,有什么错?”
她胸口起伏,厉声指责。
“一个早已声名狼藉的女人,你若是留恋,才是自毁前程。”
“她的声名狼藉,不正是拜您所赐么?”宫越悠悠的说道:“母后。”
“住口!”
皇后一拍扶手,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险些被折断。她怒极之下浑身颤抖,头上的凤尾金步摇跟着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宫越果真住了口,眼神却在控诉着她的罪行。
皇后咬牙,美颜的容颜稍显扭曲。
“就算是本宫做的,又如何?你便是再护着她,也改变不了她即将嫁给别人的事实…”
“挑拨离间已经不新鲜。”宫越有些厌倦的戳破她的企图,“母后,您可以换个招数了。”
“你——”
皇后怒不可遏。
她费尽心思也要断了儿子对师心鸾的念想,却无论如何无法割断他与楚央的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