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心鸾理直气壮,“当初若不是你为虎作伥给宫越出什么馊主意,我也不至于为人轻贱郁郁寡欢,你俩本就丧尽天良禽兽不如。别试图用所谓的愧疚补偿来掩饰你的罪大恶极。”
“看来这事儿你得记一辈子了。”楚央长叹一声,“娶个心眼儿小又伶牙俐齿的娘子,还真是有压力啊…”
师心鸾凉凉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爷,您熟读圣贤书,怎么就忘记这一句至理名言呢?如今,您就好好尝一尝您作恶的苦果吧。”
“嗯,苦果已尝,并且在经过深刻的自我反省后对我从前做过的丧尽天良的,禽兽不如的行为深以为耻并心怀愧疚,虚心接受娘子的批评,保证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所以…”
他‘深刻的自我检讨’后话音一转,眨眨眼,道:“娘子可否手下留情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装腔作势,油嘴滑舌!
师心鸾倒是没生气,作势思考了会儿,才大度道:“看你表现。”
楚央莞尔。
“那么…楚河汉界的开始,可否终结于楚河汉界的撤除?”
师心鸾没有讽刺没有鄙夷,只是以一种陈述的语气说道:“如果你有本事跨了楚河汉界,陈年往事自然烟消云散。”
说到底她不是原身,可以因某些事对楚央的某些行为作出客观评价,却并不能与原身感同身受。
毕竟她不曾有过感情经历,也不知道被自己所爱的人算计究竟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她能够最冷静最理智的分析自己身处的背景和面对的形势,也有足够的自制力,约束自己在错误的空间错误的时间对错误的人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但她既入了这婚姻的围城,在没有新的回家道路之前,也就是说她必须在这个时代生活五年。五年里,她总不可能一直与楚央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楚央也不可能大度到这地步。
所谓楚河汉界,与其说是对楚央的刁难和考验,不如说是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正如她所说,看楚央的表现,什么时候她能放下对他的某些成见,前尘往事,也就真的只是‘曾经’了。
至于动心…
她瞥一眼楚央,尽管有相同的理念,有共同话题。但他身上并不具备让她倾心的魅力。
至少,现在还没有。
那么,她喜欢的,应该是怎样的男子?
理智得近乎冷血的分析后,师心鸾也不由得对这个问题感到了些微的迷茫。
从前为了事业,她从不曾想过这些。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了事业的牵绊,多了婚姻的硬性捆绑,她不由得在夹缝中,对自己的内心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楚央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心思已经拐道另一重境界了,只是看她神情难得的迷茫,倒是有些微的讶异。不过他也知道,现在问八成也只得到一句‘多管闲事’。故而只是浅浅一笑,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句话,大底用来形容我如今的处境,再是准确不过了。阿鸾以为呢?”
师心鸾神游的思绪被拉回来,清浅微笑。
“应该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这么狠?”楚央捻着她的头发,笑道:“看来我是注定要官场得意,情场渺茫了。”
师心鸾莞尔一笑。
“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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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嫌枯燥哈,男女主这性格以及俩人的过节,注定不可能一下子燃烧火花。只能借以客观事件促使俩人互相了解,才能慢慢摩擦出感情来。这个过程嘛,不会很短但也不会很长,么哒
他脸上的伤基本已经好了,但凑得近还能看见淡淡红痕。若是放在其他人脸上也就罢了,偏偏他皮肤白皙润滑如凝脂,这么轻微的痕迹看着还是有碍观瞻。
师心鸾移开目光,“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宋府被抄了,但那个中常侍不是还没查出来么?这个案子总不会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吧?”
谈到政事,楚央脸色虽笑容不改,眼神却有些淡漠。
“今早皇上收到来自颍川的密报,当地一家大户昨夜起火,所有人尸骨无存。而这家的主人,曾是皇上近前中常侍,只因两年前犯错而被贬。”
师心鸾一怔。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只是…
“这个案子已经查了几个月了,为什么选择昨晚毁尸灭迹?”
“火是昨晚放的不假,不过人是不是昨天死的就不一定了。”
楚央神情悠远,若有所思。
“宋钟鸣一招供,我便将目标定在所有皇子身上,毕竟除了九皇子,所有皇子已经成年。无论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太子无过也不可轻易废除。其他皇子若想争储,要么陷害要么韬光养晦。前者没戏,那就只剩下后者这一条路。”
“你的意思是…”
师心鸾听明白了,“昨晚的那一场火,其实不过是对方的掩人耳目?真正的幕后主使,还是你之前怀疑的方向。”
楚央点头。
“死的那个中常侍,十有八九是被收买。”
“如果是那样的话,宋钟鸣贪污的金银,应该已经被转移。”师心鸾脑子里电光一闪,“四皇子刚被贬,对方就动手了,还真是巧。”
楚央对上她略显讽刺的眼,心照不宣的一笑。
“四皇子已被贬,若对方有心争夺皇储,不会傻到用多年的筹谋来陷害一个已经没有威胁的皇子。只不过皇上多疑,这样的巧合只会促使皇上对四皇子的厌弃。尤其是,死的那个曾是皇上跟前的人,他会觉得自己被人戏耍利用,更是不会轻易了之。”
师心鸾眼里划过一道光,“看来这个人,对皇上的脾气和忌讳十分了解。”
“没错。”
楚央与她看法一致,“皇上重视自己的清名,为避免事情捅破对自己颜面有损,必不会顺藤摸瓜继续查这个人是如何勾结宋钟鸣,又是在为谁效命。他会换个方向,去追查那批贪污的金银究竟落到谁的手上。”
“但没了根本线索,查起来不就等于大海捞针么?”师心鸾在心中分析权衡一番,“如此庞大的金银,若用于夺位用途,无非就是招兵买马。这种事,再怎么隐秘都不可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况且招兵以后要练兵…”
她眯了眯眼,总结道:“这个人镇守一方,但没太大实权,亦或者很低调。那个地方并不富裕,亦或者还是穷乡僻壤,没有天然发展条件,容易被朝廷忽视。私自招募兵马是灭九族的大罪,那么就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演练。所以,地势必然不够平坦,必得山势险要,最好是有群山,可以挖空…”
话未说完,手突然被抓住。
她一怔,“你干嘛…”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全都被他深邃复杂又灼灼如火的目光吞噬。
师心鸾神情淡漠,“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楚央并未松手,而是看着她,眼睛里流动着她看不懂的光。
“每一次在我觉得已经足够了解你的时候,你总会给我惊喜。阿鸾,你有时候聪明得让我觉得可怕。”
师心鸾看一眼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腕,微微一笑。
“那么,要不要考虑杀我灭口呢?”
她总是这般低眸浅笑来掩饰自己的心机城府,也每每让他迷惑的同时产生心心相惜之感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