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看得新奇，但她记得刚才进来的时候娘亲说过的话。

不许闹，不许哭，也不许随便乱拿乱动，所以再好奇，也只拿眼睛扫一圈儿，不敢有任何不合时宜之举。

娇娇就这点好，平时再怎么骄矜，关键时候还是很听话的，不会给她爹娘惹麻烦。

云乐穿着大红喜服从内堂里走出来，向太后皇上皇后以及众妃磕头拜别。

皇后不知怎的，眼圈儿有些红，连忙偏首，让侍女递上早就准备好的一枚血红手镯。

云乐再次磕头。

“谢母后恩典。”

皇后稳了稳情绪，道：“出嫁随夫，你切记莫要再任性而为。孝谨恭顺，相夫教子，可明白？”

师心鸾有些诧异。

以皇后跋扈的性子，居然能说出‘孝谨恭顺，相夫教子。’的话来，着实是不容易。

随即她又看一眼宫越。

怕是这位深藏不露的太子殿下提点过吧？否则以皇后的骄傲，被关了一年多，终得以见天日，扬眉吐气必然要抢足所有后妃的风头才是。可那样以来，八成又会惹得皇上厌烦。

楚央说得对，宫越其实只是不争而已。一旦他不再退让，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云乐似也有些哽咽，“儿臣谨记母后教导，必不敢忘。”

宫越亲自扶她起来。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云乐从前性子骄纵，却也算不得恶毒，顶多受其母影响，有些偏执。去中正宫闭门思过了一年，与佛经相伴，心性倒的确是淡了几分浮躁冲动。再加上有兄长开解指点，配以局势变化。从前娇养任性的嫡公主，已深刻的明白如今自己的处境，早已今非昔比。再多的不甘和怨恨，也只能任由漫漫时光，消磨。

巳时，送亲队伍随公主倚仗出宫。

云乐的婚事定在五月初。

皇上命礼部筹备了一个月，倒也风光，配得上她嫡公主的身份。

原本今年恭王和去年册封不久的九皇子安王也都要先后大婚，八公主也是要嫁入武安侯府的。不过云乐年长，也确实不能再耽搁下去，所以理所当然排在前头。

女儿出嫁，皇后自然得出面。

按照皇室规矩，公主出嫁，宗亲女眷都要入宫为公主送嫁。北靖王妃虽与萧家早已断绝往来，但血缘是斩不断的。所以一大早，她便带着师心鸾入宫去了。楚央嘛，自然是作为忠义侯宴请宾客，提前去了忠义侯府。

在宫门口遇上贤王妃夫妇，师心鸾冲她和善的点头。她身边的衍哥儿却一眼认出了师心鸾，脆脆的唤她一声‘心姨’，然后又将目光落在被乳娘抱着显然还没看见他的娇娇身上。

娇娇又发现了新朋友。

贤王妃身后，同样被乳娘抱着的，已经有一岁多的悦姐儿。

悦姐儿因年初染了些风寒，虽已痊愈，但贤王妃担心带她出门会受寒，上次宫宴便没带她入宫。隔了几个月，早就养得白白胖胖了。许是察觉到娇娇的目光，悦姐儿也好奇的望过去。

娇娇眨眨眼，然后咧嘴笑了起来。

“唧唧…”

月底娇娇便满周岁了，如今已能模糊的发出单音节的字。‘娘亲’两个字对她来说太难，师心鸾便教她现代对母亲的称呼‘妈妈’。这个娇娇学得快，她教一次，小丫头便立即咧嘴唤‘麻麻’。

虽然声调不同，却足够她亲爹嫉妒了，连忙向媳妇讨教这‘爹爹’换做她们那个时代，该是如何称呼？

师心鸾很大度的教了。

然后娇娇就欢喜的叫‘粑粑’。

师心鸾当即笑出了声，楚央却很是欢喜，欢喜得抱着宝贝女儿在自家屋顶上飞了好几圈。衣袂擦过院子里那些花草芬芳，立时满目缤纷，落叶飞花，弄得满院子的丫鬟都不由自主的抬头欣赏这人为的花瓣雨。

娇娇的语言，爹娘听得懂，贤王妃却是一脸莫名。

师心鸾笑笑，道：“她在唤‘姐姐’。”

贤王妃闻言一笑，正要让乳娘抱悦姐儿过来，衍哥儿却眼睛一亮，上前一步道：“妹妹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