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琉玥尚未理出一丝清明时一道圣旨便下来催着二人快回宫了。
马车上琉玥专心想着心事,“诶?公主,您的链子呢?”萱儿盯着她的皓腕惊奇地问。
“不要了。”
“扔了?!那……”萱儿瞪大眼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答案。
“没了便清静了。”
“对!早该清静了!”萱儿愤愤地说,继而发现自己似乎反映过分了,便偷偷吐了吐舌头。
琉玥莫不经心地撩起帘子细细看着二宝背上哈欠不断的人,瞧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怂样,迷迷糊糊的样子竟惹得琉玥心下一片暖。
“那样子可会染风寒的!”凑在主子身边的萱儿一看到不住打瞌睡的人关心之语脱口而出,琉玥皱眉“是了,不知不觉已入了深秋,天气渐渐寒了,看她却仍是一件单薄的青布长衫。”“萱儿,去把叫她进来吧。”
“诶。”萱儿掀开外帘吩咐车夫停了马,缓缓前行的队伍也随即停下来。本还是昏昏欲睡的钱康霂揉揉眼睛问:“怎么停下来了?”
“驸马,外面天凉,公主殿下请您到马车里暖和暖和。”
“这不太好吧。”
“进来吧,外面露中,寒气淤积至肌体会很麻烦。”琉玥在车内轻轻说着。
“那二宝?”
“骡子就交给奴婢吧。”
“你?天这么冷。”
“不碍事,请驸马快些入内吧,久了寒气就进车内了。”
“这个给你。”钱康霂从马车中翻出一件绒里披风“可千万别感冒。”萱儿接过披风笑得意味深长翻身上了二宝,钱康霂也就钻进车里去了,队伍又慢悠悠前行了。
这里钱康霂刚坐好琉玥就递过来一件长袍,钱康霂接过也不多话,直挺挺躺下将那长袍往身上一盖就要再会周公。可却是翻来覆去地不自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瞌睡本来浓得不行,却又一时无法入睡,搅得她心烦意乱,这一来情绪就上了脸。琉玥静静看着另一边一脸烦闷不停翻身的人摇摇头,终是换到她那边轻柔地抱起她的脑袋搁于腿上,为她一下下揉按太阳穴。钱康霂这才醒悟过来,缺一个枕头!解开迷惑后终于踏实下来,加上琉玥力道恰好地按摩,觉得心一下子舒展开了,长长吁口气,便安安静静往梦乡去了。待她睡沉琉玥悄声嘱咐车夫再走慢些,以防搅了她的清梦。睡梦里的钱康霂此时正沐浴带着阵阵清香的和煦微风,脑袋没有刚刚那么沉了,身体很轻似乎是要随着风飞起来,带着眷恋狠狠吸了鼻间的清香却只觉得还不够,于是循着风寻了香源。感觉钱康霂的脑袋转过来贴在自己的腹部,琉玥咻得赧了色,赶忙将她的头放到随手拾到的一个大包袱上,自己则一转身回到她对面。梦中钱康霂只觉得那阵风消失得过快,自己都还没闻够呢!不满地使劲在包袱上蹭了蹭继而又安静下来。琉玥忍不住笑她小孩性子,看她自己闹闹了便不再有动静了,也不知是否被她影响也轻轻打起盹来。
“公主,驸马,到了。”萱儿在车外恭敬地说。车内却是一片寂静,萱儿便稍稍提高了音调又报了一次,依旧没有声音,于是她又弓着身子走到帘子前高声道:“公主,驸马,到了。”这次终于有了回应:“知道了。”是琉玥的声音。
“诶,醒醒,到了。”轻轻推推还沉浸在梦境的人。
“嗯……”钱康霂迷迷糊糊地应声,随即将长袍往头上一罩。琉玥无可奈何地笑着柔声继续说:“我们到了,醒了。”
“嗯,知道了。”这回钱康霂乖乖把袍子拿下来,不情愿地慢慢起身继而狠狠伸个懒腰。
“到了?”
“嗯。”
“哦。”甩甩头开始穿鞋,然后纵身跳下马车,对身后的人伸出手,将琉玥扶下车。周围的一干卫兵带仆从虽是个个低眉顺眼,却都拿眼光偷偷瞄着她们心想,这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水火不容吧,现在不就一副相敬如宾吗。钱康霂将琉玥扶下车便松了手,意识到来自周围的目光后便干咳了两声,正色道:“公主,请。”底下的人们心思又转了转,驸马是个好驸马。
进到公主府后众人便被遣散了,厅堂里就又只剩下琉玥和钱康霂了。
“你这真还不错的!“钱康霂在屋中四下转了转道。
“你的驸马府丝毫不会逊色于此。”
“说到这个,我倒想起来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商量。”钱康霂看着琉玥认真地说。
“讲。”
“当时成婚得急未来得及想,现在想来我那驸马府应该还没建吧?”
“在建。”
“哦,那我住哪?”
“暂且住在这里,你的府第用不了多久就可搬进去了。”
“哦。”
“公主,水已经备好了,可以沐浴了。”萱儿适时出现打破僵局。
“差人伺候她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再到这里来,我们一起进宫面圣。”
“是。”
“差人就不用了,只要把水给我准备好,衣服什么的送来,其他的我自己动手就行了。”
“呸,当真以为姑奶奶会找人伺候你?做梦吧!”萱儿叉着腰不悦道,接着扭着那小蛮腰头也不回地消失了。钱康霂的小心肝儿一抖,萱儿姑奶奶的脸真是一张晴雨表,刚刚还恭恭敬敬驸马驸马地叫的热和,一转眼就露出了其本质不善的心肝。无奈,只有到诸葛凌彦那儿去混一下了。不禁感慨,如今啊,驸马这口饭不好吃啊,随便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把你给气得够呛。
在诸葛凌彦那收拾好,看看时辰还早,钱康霂便在凌彦那随便逛起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彼时正在回廊上发呆的钱康霂冷不丁被一个不明物体撞了一下,待看清才发现是个可爱的奶娃娃,遂蹲了下去眉开眼笑地问她。小孩子被她这么一问反而害羞地往回跑,一下子扑到另一端来人怀中娇声娇气地呼着:“皇长姐。”
琉玥抱起瓷娃娃一般的小人儿呵呵笑着哄她:“纾儿不要怕。”
钱康霂傻气地挠挠后脑勺:“我长得有这么可怕吗?”
琉玥回她一句:“差不了哪去,瞧你把纾儿吓得。”说完不忘逗逗怀里的小人儿“是不是,纾儿?”小姑娘委屈地点点头泪眼婆娑。
钱康霂表情凝重,自己的长相难道真的这么失败,居然把个小不点儿吓哭?眼珠子转了两转计上心来,从怀里摸出一根糖笑眯眯向小丫头走过去:“小纾儿,来。”说着把棒棒糖去了薄衣凑到小丫头鼻前,只一下小丫头便来了精神伸着手兴冲冲要拿。钱康霂一把将糖藏到后面再摆出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凑到她跟前:“要什么?”小丫头在琉玥怀中不住朝她背后打量,然后双眼冒光:“糖!”钱康霂加深了笑:“那是谁要啊?”纾儿却再怎么样也还是个两岁半的奶孩儿,一心想着那诱人的香气,见她一直问便急了,一急就结巴了:“纾儿……纾……儿要!”钱康霂满意地看着她的反映,把糖举到头顶引她在琉玥怀里不安生:“小纾儿要问谁要甜甜的糖啊?”这下把她问蒙了,回过头带着求救的眼神看着皇长姐,长长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零星的水珠子,琉玥爱怜地看着她再嗔怪地盯着钱康霂:“你便给她吧!”
“不行,告诉小丫头鄙人是谁。”
琉玥抿嘴笑蹭着小丫头的额头轻轻说:“纾儿要问登徒子要甜甜的糖!”纾儿被逗得咯咯笑着重复:“纾儿要问登徒子要甜甜的糖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