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惊 噩

“是上京的日子了!“早上,我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娘亲的声音,是何等的凄凉、落寞。

我心里亦是纠缠着,十五年居住的嫣棠斋,我就要离开你了,去那不知如何的后宫了,不知那里有没有海棠花,我钟爱的海棠花茶,别了,我爱的。

我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苍白的脸庞,无语,娘亲细心的为我梳妆,扫了些胭脂水粉,修了眉,光洁的额上花了细小的海棠花,娇艳欲滴,粉嫩的嘴唇如水般温柔,似碰之即破,娘亲为我绾了碧云髻,插了海棠步摇,粉白的海棠步摇在摇曳,如流苏般,两边的余发垂在胸前,很是随意的的妆容,却又透着不容小觑的威严与尊贵。

娘亲为我挑了件粉白的外披如蝉翼般,隐约看到细嫩的肩,粉红的长衫贴身凸显出曼妙的身姿,锁骨暴露在外面,更添出娇小体弱的妆容。腰间浅绿色的流苏在随意摆动,娘亲取下腰间的白玉结系在我的腰间。那是一块形如海棠花的白玉,毫无瑕疵,如银般,仿佛有淡淡的银光散出,那是一种很特别的白,就如——对,就如银狐般。

娘亲一句话都没说,我知道,她是舍不得我,我们相依了十五年,突然分开了,她自是有些不舍与不适。

“娘!”我忍不住了,扑向娘亲的怀抱,我不让自己哭,绝对不会,我抓住娘亲的手,细嫩纤玉般,柔软,温柔。

“琰儿,记住娘亲的话,不要太相信这时间的男儿!”娘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一行清泪自脸颊滑下。

“琰儿知道。”我克制着不哭。

“夫人,小姐,老爷来了。”梅馨细声叫着。只见徐竞康已进到我的房里了,他的表情亦是复杂,我不懂,他没理由这样啊!他不疼我,我在他眼里可有可无,他今日为何又这般表情?难道怕我进宫惹了皇上,皇上会迁怒与他?

我看着他,叫了声“爹爹”就不再说话。

“琰儿。”他只唤了我的名字不再说话,我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惊艳,是呵!我本就天生丽质,更何况今日又隆重打扮了一番,怎会不惊艳呢?

爹爹不再看我,而是将目光移到娘亲的脸上,爹爹也不过刚过而立之年,英俊坚毅,笔直的身姿,头发高高束起,用金丝冠住,一株海棠簪固定着,海棠簪?我从来都没有仔细看过爹爹,没想到爹爹与娘亲一样喜爱海棠。

“琰儿,你妹妹位份虽不及你,但她毕竟是你的妹妹,进宫后你们应相互照顾,你也长大了,不要在孩子气了,后宫乃是非之地,只能靠自己了。”爹爹悠然。

“是。”我低首,闷闷的回着。原来,他只是为了慕虹,一心只想着慕虹,刚刚在心里扶正了他的形象,瞬间崩塌,我恨恨地握着腰间挂着的白玉结。

已是初秋了,海棠花开的开,凋的凋,这秋海棠娇艳的姿色映入眼里,虽娇艳,也是昙花一现,那我呢?我不敢深想。

娘亲挽着我的手走出嫣棠斋。出门的那一瞬,我的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在眼眶里,忍着不让它落下。我回头看向内院,熟悉的一切都将与我分开,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看着海棠花被风拂过,枝头轻颤,有些微的花瓣落下,如雨如雪,犹见春日下,我躺在贵妃榻上细品诗书,纷雪中,轻抚瑶琴,历历在目,甚是不舍。

“梅馨,去取了琰铃揺带上。”我忽地记起那瑶琴,命了梅馨去取,后宫不甚嫣棠斋,带上瑶琴以解烦扰。

“琰儿,马车已久候多时了,不可延误了。”娘亲轻声提醒。

我连忙抽回思绪,任由娘亲携着我的手,远远便见爹爹与二娘在马车边,两人依偎着,面露复杂之色,各怀心事,我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看,只下意识的看向娘亲,此时,娘亲的脸苍白毫无血色,我知道,她再心伤心痛,我恨恨的看向二娘,忽见二娘浑身一颤,表情僵在脸上。

我冷哼一声,上了马车,这是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前后个几十名宫廷护卫,都骑着高马,甚是威武,八角车顶悬着金黄色的花结,下面缀着红色的流苏,车辆边坐着车夫,也都英俊挺拔。我心中松了一下,由着梅馨扶着,坐在车内,一股酸流侵袭大脑,我挑开车帘,看向娘亲,娘亲由宛儿扶着,很是孤寂,我斜睨了一眼二娘,她每天都是浓妆艳抹,花枝招展,与娘亲乳白色的衣裙比起来,很是抢眼,我不屑地扫了一眼,转向娘亲,隐忍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滑下脸颊,我轻呼“娘亲!”

“琰儿!”娘亲的清泪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