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泽明白一件事,泰非常不愿意回仓库那个家。
这让她莫名沮丧。
事到如今就算她突然出现在泰面前,告诉泰她已经脱离黑川组,泰也不会感到欣喜,相反……泰打电话给警察的可能性非常大。
回到0,安妮乖乖泡澡,花泽坐在浴缸另一头,一边摇晃红酒一边讲故事,安妮笨拙的揉着满头泡沫,很认真的听故事。
这间屋子比樱花公寓稍微宽敞些,一个卧室一个厨房,卫生间的门在客厅一角,装修还算可以。因为她一口气支付了一年的房租,房东很宽宏大量的表示可以养宠物,花泽下意识的看了看坐在行李箱上安妮,安妮懵懂的歪着脑袋。
“安妮,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花泽懒洋洋的念完儿童故事,顺手把图画书丢到旁边椅子上,这么弱智的东西她实在提不起兴趣,她对安妮讲话也从来不会捏着嗓子故作温柔。
家伙长得很快,被藤本的人带走那天,她还只是个坐在推车里、情急之下往外蹦几个单词的婴孩,不到一年时间,她已经能流畅的说日语,能准确无误的表达自己的心情……还会没完没了的提问。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安妮不像去年那么脾气暴躁,除了迷恋游戏,除了后颈多出一个蝴蝶刺青,除了整日嘟囔对阿崇和藤本的思念……她基本是个好女孩。
“我懂了,不能说谎三次,对不对?”安妮不假思索的回答。
头上的泡沫顺着额头掉下来,快要碰到眼睫毛的时候,安妮想要用手去擦。花泽一口喝干杯中酒,抓了毛巾伸手擦掉安妮脸上的洗发水泡沫,动作不算温柔。擦完之后示意安妮用毛巾捂住眼睛,抓着莲蓬花洒给安妮冲洗头发。
“错了,安妮,你可以说谎,但是不能对同一个人说谎,否则你会被人家当成骗子……这个故事还告诉你,孩子不能对y说谎。”
手指穿过安妮湿漉漉的黑发,轻轻摸了摸安妮的脑袋,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在安妮的稚嫩的额头落下一吻。
这个家伙是泰的女儿,是她跨越半个地球飞去瑞典历经艰难痛苦诞下的生命。
人常说女人生了孩子就会自然而然的母性爆发,曾经的她也喜欢抚摸高高隆起的肚子,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个生命是属于她的,是用来禁锢住泰的最强大的枷锁。
然而……
与安妮分别的九个多月,那种固执的占有欲一点点被瓦解,满心只剩下企盼安妮平安无事的愿望。被藤本逼迫去杀害黑川组的高级干部,那段时间萌发的良心与人性,皆源自安妮。
安妮是她的亲人,那些死者哪个没有亲人。
在东京车站见到蹦蹦跳跳的安妮,看到安妮用打量陌生人的目光看着她,听到安妮喊阿崇“daddy”——那一刻,她深深明白,安妮不是谁的所有物。很久以前她就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那时年少又孤独,此时此刻她却释怀了。
就像千南女士始终不曾逼迫束缚过她,千南女士任由她走出自己的人生,她也不会对安妮做太多干涉,因为她爱这个女儿,再也不会有利用安妮束缚泰的想法。
安妮也从未喊她“y”。
睡前瑜伽半时,安妮学着dv里的动作在地毯上翻滚,每次跌倒都会咯咯笑一会儿,然后爬起来继续。
花泽披着睡衣捧着一本料理书认真煮汤,她做的料理都带有独特的味道,安子和美智都能轻而易举的辨别出她做的料理和餐馆送来的料理,所以这一次必须严格按照书上的步骤来处理食材。
鱼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甜点也装进高脚杯里包进礼盒,捆绳扎成蝴蝶结。抬头看看墙上的表,快十一点了。
隔壁屋子一直没亮过灯,泰还没回来。
花泽将两份礼盒送到隔壁家门口,附上一张纸条,就打着哈欠折身回屋,顺手把探头探脑的安妮抓回卧室。
“为什么要送礼物呢?”
“因为我们刚搬来,要给邻居送礼物。”
“左边也有邻居啊。”
“食材不够了,只能送一份。”
“锅里还有很多汤……”
“别问了,都送出去我们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