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草地,雪山,坐火车从苏黎世一路观光旅行,旖旎的自然风光,沁人心脾的冷空气,在莱恩茨湖上租一艘快艇游荡到夕阳日落,蓝绿色湖水染上金黄。沿途经过的城市都充满中世纪古老气息,深秋壮美安宁的大片麦田如波浪起伏,晴朗时碧海蓝天相连,仿佛已经走到世界尽头。
圣加仑修道院图书馆令人震撼的辉煌与巍然,因特拉肯汇聚了户外运动者的极限挑战与狂热,纳沙泰尔十八世纪古堡,圣莫里茨举世闻名的滑雪度假胜地,充满意大利风情的边陲镇,深夜湖边屋熊熊燃烧的壁炉驱走寒意,裹着毯子像安度晚年的垂暮老妇人般笨拙而认真的织毛衣,柴火“噼啪”轻微响动与钟表指针的走动令人心安,安妮习惯了榻榻米卧室,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安详沉睡,脸被火光映得粉嫩。
彻夜未眠,赶在日出时分走出屋,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呼吸清冷的空气,欣赏阿尔卑斯山巍峨蜿蜒的雪线披上薄薄一层晨光,宁静而壮丽。
当整轮太阳露出来,安妮兴奋的在雪地里蹦跳着,拍去手套和衣服上的雪,激动难耐的举起相机连拍十多下,然后指着天际大叫:“出来了!出来了!太阳出来了!!”
花泽呼出一口气,眯眼遥望雪山之巅,脸上不禁露出释怀轻松的笑,喃喃自语:“是啊,新的一天开始了。”
长达一个月的旅行终于到了尾声,安妮对整个世界充满好奇,无忧无虑的欢笑着,花泽本想在阿崇来之前随意散散心,一趟旅行结束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以前从来没有像这样和安妮两个人开心自在的相处这么久,家伙太聪明懂事,也让她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黑川千南曾经的无奈感。
西宫购买的住宅坐落在苏黎世湖畔,苏黎世新城区充满国际大都市的现代气息,夜晚灯火通明,站在阁楼可以眺望灯光迷离的湖上游船,庭院空间足够举办一场时髦的家庭聚会,巧的玻璃花房和手工仓库足以消遣漫长的悠闲时光。
安妮入学的手续办理齐全,西宫发来邮件说阿崇两天后抵达。
晚上洗过澡,复古留声机缓缓转动,大提琴乐曲在屋子里徜徉,花泽一边给安妮吹头发一边陪她聊欧洲历史,两人穿着同款白色睡衣坐在床上,一样的黑色长发,旅途中常常被人当成姐妹。安妮开心的把旅行的照片倒在床上,一张一张看过去。
“妈咪,图书馆为什么会建在修道院里?”
“嘛~圣加仑图书馆是中世纪文化遗产,中世纪甚至很久很久以前,欧洲的修道院就肩负着文化传承的使命,你看,欧洲历史上很少有战争会波及到修道院,就像古代的战争不会牵扯寺庙和神社。”花泽把吹风机的风量调到最,减轻噪音,温柔耐心的解释。
“这个我懂,中立,对吧?基督教不受王权更迭的影响,妈咪,我觉得宗教的人都很睿智呢,读书使人变得睿智,所以他们很重视收藏书籍。”安妮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咬着手指露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花泽不禁失笑,千南女士强迫安妮背《世界史》还真有用啊。
“妈咪,瑞士有很多中世纪风格的建筑,北欧国家是不是都差不多?”
“巴洛克风格和维多利亚风格有什么区别吗?”
“瑞士为什么钟表业闻名世界呢?”
“瑞士为什么有这么多银行?”
“瑞士为什么不讲英语?妈咪你为什么会讲法语?”
“瑞士的幼儿园要教德语吗?”
……
花泽满头大汗终于把好奇宝宝哄睡了,她哪还记得那么多欧洲历史,法语也是七年前在监狱里无聊自学的,所幸没忘光。她欣慰又怅然,抚摸着安妮光滑白嫩的脸,这世上最公平最无情的是时间,来不及感受作为母亲的幸福,安妮就会悄然间长大,变得聪慧独立。对孩子来说,成长最残忍的不是失去天真快乐,而是曾经仰望崇拜的父母褪去无所不能的伟大光环,不得不接受父母也是普通人的事实。
那一刻意味着幻想与童话世界的崩塌,紧随而至的将是永无止境的残酷现实,多少人因为渡不过这个坎,性格或多或少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