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笑吟吟的转过身去拧灭烟头,拉开抽屉拿出白色便签纸和钢笔,递给花泽,然后款款起身伸了个懒腰,“幸好今天真一不在,我先上楼睡了,记得声点哦。”
“什么啊!”
花泽懊恼的瞪了安子一眼,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好,怎么一不留神就被安子出卖了!
安子放轻脚步上楼了。
花泽愁眉不展的盯着巴掌大的空白便签纸,如果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她最想对阿崇说些什么呢?
“古贺崇,这一生能够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写全名是不是太客气了?
看过遗书转个身就看见大活人,遗书的内容岂不是显得太肉麻?!
花泽“蹭蹭”两笔划掉这一行字,撕下来揉成团丢进脚边的垃圾桶,抓狂的揉搓头发,双手捂脸安静了一会儿,心底涌起强烈的罪恶感,无力垂下头。
企图靠这件事把先前所做的一切淡化混淆过去,让阿崇原谅自己,很无耻啊……
如果她死了,那些事就无足轻重了。
她还活着,生活终将回到正轨,按部就班的掌控偌大的组织,继续伪装亲密恩爱的夫妻形象,不能提的事依旧不能提,将裂痕隐藏下去,一起默契的淡忘………这就是生活。
其实她和阿崇都清楚,不可能离婚的。
阿崇来得比想象中要快,花泽连忙躲到墙后,庆幸刚才关了顶灯,只留一盏昏暗的壁灯。
从蓝岛公寓过来正常需要十五分钟,凌晨四点车流稀少,再加上超速行驶,急刹甩尾车还没停稳,阿崇就匆忙下车,只穿了衬衫来不及穿外套,一边系扣子一边风尘仆仆走进屋。
进门就是楼梯,楼梯右手边是精致简单的起居室,门开着一道缝,昏黄的光线从缝隙中流出,洒落在玄关灰白色地毯上,犹如火光映照的灼热颜色。
阿崇停下脚步,低下头一丝不苟的系好袖扣,像赶着初次约会的严谨少年,到了门口却裹足不前,头脑一片混乱。这些时日一方面迫切期待花泽平安回来,另一方面随着时间流逝心底一部分已经肯定了某种残酷的答案,依然派人搜寻,却不希望看到结果。
看过遗书以后,这层薄弱的意念将彻底崩溃!
“就当是普通的信,普通的信……”
阿崇喃喃自语,再次认真的整理衣服,缓缓推开门,屋子里光线昏黄,空无一人!
一架钢琴,一具宽敞无比的沙发,灰绿色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几乎遮住整面墙,犹如幕布,整间屋子看上去很像空荡寂静的舞台,而他的到来仿佛是悲剧的独角戏。
黑色钢琴上十分醒目的放着折叠整齐的白纸!
走过去拿起纸,再次用视线寻找其他长得像遗书的东西,想象中的遗书应该是更正式的东西,至少应该装在信封里,拆开时似乎能够同时撕裂某种妄想。
阿崇怔怔的坐进沙发里,双手似乎突然笨拙起来,折叠三次的纸要展开三次,动作太心翼翼,不心掉在地上两次。
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有些难以置信,如果一个人的一生最终只能留下只言片语,存在过的痕迹终结于一张巴掌大的纸,多么荒谬!
是啊,遗书……意味着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