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流愣了一下,红着脸,没有说话。
“我今年六十三了。”严老头吃了一块肉,嚼着说:“我有三个孩子,但都是混账。”
季流没有说话,细细听着。
“说来好笑。我那三个孩子,大儿子嫌我爱喝酒,二儿子嫌我爱抽烟,小儿子嫌我脏。”老头说。
“为什么这样?”季流忍不住问。
“老了,挣不来钱啊,都嫌弃我了。我大儿子常说,我要是把酒戒了,他就把我接到他家。二儿子也常说,我要是把烟戒了,他就接我去他家。我还三儿子说,我什么时候穿上干干净净的衣服,他就接我去他家。”严老头喝了一大口酒。
“那你怎么不都戒了,试试。”季流安慰着。
“要是有用就好了。”严老头突然擦了擦眼。“生他们的时候,赶上闹饥荒,他们母亲被活活饿死了。后来我就带着他们仨,东奔西跑,不是捡废品就是去讨饭。等把他们仨养大了,就不再认我这个父亲。”严老头想到自己忙碌一生,老来还要为生活奔波,不仅又叹了一口。
季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的严老头,就跟他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喝着酒,吃着肉,流着泪,新年就算是过去了。
大年初一,季流和严老头没闲着,那放完烟花后遗留下的纸壳,成了他们的收入来源。
烟花天天都有,富人天天放,穷人天天看。像季流这样更穷一点的,就天天捡。那麻包袋,季流和严老头抬了一包又一包,直到过完正月十五,他们捡的纸壳像是一座小山。等过了称,卖了钱,流娃脸上又有了喜悦。捡废品挣的钱,竟然和在劳务市场趴活都挣的相差不了多少。
伤筋动骨一百天,季流体质不错,正月十五过后他的骨折处似乎就好了,天天活蹦乱跳的。主要是生活好的原因,严老头炖的排骨汤,天天都没有断过。就这么一段时间,季流麻杆似的身材,也粗了一圈。
生活往前看,总会慢慢好。这个时候季流从劳务市场了解到,那群混混真的像姚志说的那样“树倒猴孙散”。他再去劳务市场的时候,已经没看到了那群混混的身影。主要是在今年农民工也不买他们的账了,只要有小混混去收钱,都会被农民工们团结力量给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