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娃回来了也不吭一声,让灵儿去接你啊!”丁妈见到季流归家,心情似是有些激动。
“妈,没事。我这么大个人了,走不丢!”
“唉,你这孩子。”
“这是我在北京买的风湿贴,不知道管不管用,这两天您试试。”季流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丁妈,她老了,她真的老了,满头的银发,和暗淡的眼神。他放下沉重的大包小包后,就从一个包里掏出来他在北京买的风湿贴,对丁妈说。
“好好。”丁妈眼角湿润。丁灵是她和老伴近中年才生的女儿,算是老来得女。她们家与季流家相差不大,季流的父母在生季流的时候,也是快到了中年,所以他们一撮合,丁灵和季流小时候就定了娃娃亲。后来的生活,家里负担重,丁灵的父亲就跑去季流家,跟他父母说,新疆阿尔泰是座金山,要他们跟着他一起去新疆挖金子。可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季流当时还不到十岁,丁灵父亲干的事让丁妈那时候愧疚,于是她就把季流接到她家当儿子养着。
“我还买了只北京烤鸭,晚上做给你尝尝。”季流又说。
“好好。”丁妈连续说好,又说“灵儿考上大学了,她再有几天就要走了,你看怎么办?”
“我听您的。”季流说。
“唉,灵儿这性格,上学给上坏了。现在也不听我话了,我问过她几次,她都说先等等再说。”丁妈又对季流说:“要我说,你多跟她谈谈心,就都好了。”
“我,我跟她说话,她总是不理我。”季流红着脸说。
“你的胆子放大点,我都怕去上学,到时候跟别人跑了!”丁妈很惆怅,这两孩子,她管不住一个。
季流低着头不吭声,他从来都没跟丁灵谈过他们俩的事,他也不知道丁灵是怎么想的。他就怕自己一吭声,就被她给打断了。
“你去北京的时候,我就想说,不让你去了。丁灵考得上,考不上大学,我想先让你俩把婚结了。我也不想让她去上什么学,她一个女孩,跑那么远,我也不放心。我听别人说,现在外边乱的很,管哪都有发生大学生被拐跑,被骗走的事。”丁妈红着眼睛又说:“我也不图个啥,咱们在家能温饱就行。你看你父母,灵儿她爸,千里迢迢跑到阿尔泰去淘金。咱们也只有个消息,现在连他们的尸骨都没见到过。”
“妈你别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季流安慰着丁妈,他自己听丁妈提起,心里也不好受。
“你现在也长大了,灵儿也长大了。你今年二十一岁,灵儿十八,刚刚好的年纪。咱们村里有好几,跟你一般大的,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丁妈说,“我想让你俩先把事办了。”
“可她这几天就去上学了,不好吧。”季流说。
“我想了想,还是不让她去上学了。”丁妈说。
“妈,这不行,灵儿那么聪明,上学咱们家才能出人头地。现在全村人都在传丁灵将来有大出息,你现在不让她上学,她还不气你一辈子!”季流说。
“唉,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丁妈叹了口气,“那你去跟她商量,看看怎么办。我看其实她也挺在意你的。”
“嗯。”
跟丁妈唠完嗑,季流就进了院子。丁灵还在煎药,他就跑过去帮忙,可丁灵已经把药煎好,正往瓷碗内倒。他上前帮忙没帮上,反而一时就手忙脚乱,药罐子打了碗,掉了地,药汤也所剩无存。
“去北京这么久,人还是没学聪明!”
季流很尴尬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就忙捡起药罐子,重新煎药。按理说,他比丁灵大上三岁,不管是走过的路,还是吃过的饭都比丁灵多,在她面前不应该有压力。可如今他丁灵面前,就总是抬不起头来。
晚饭是丁灵做的,季流拾掇了自己买的烤鸭,丁灵就没有再让他搭手帮忙。这个过程中,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季流总是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欲言又止。
“我说你转来转去烦不烦人啊!”丁灵无明的恼火。
“我烧火,我烧火。”季流摸着头讪讪跑在灶台前,往里边添柴。
“饭好了,不用烧了,你过来端饭。”
“哦,好,好。”
在院子内的枣树下有一块大青石板,它饱经风霜,有岁月侵蚀的痕迹,如今上边放满了饭菜。它的边上放有三个小凳子,他们一家的晚饭就在这里进行。
季流回来,丁妈心情不错,犯了两天的风湿疼痛似乎减轻了很多。就也在他的搀扶下,起了床,和他们一起围在青石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