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愤恨交加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院子。

石惊天剧烈地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他望了望桌子边上的茶壶，想也不想，猛地抓起就朝石破天砸了下来。

“我要你这个孽障，有什么用！”他吼道。

石破天浑身穴位被制，双手双脚动弹不得，望着直奔自己脑门而来的茶壶，他毫无惧意，偏着头，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无声地笑了。

一旁的梁师爷一瞧这场面，顿时骇了一跳，心想，这要是真的砸了下去，少说石破天这脑袋上，也得被砸出一个血洞出来呀！

这可不是事！

他当机立断，心随意动，脚步一挪身子一转，稳当当地将茶壶接在了手心里。

“主子，息怒啊，息怒啊！”他颤声对石惊天道。

“少主，还不快向你父亲道歉！”他又颤声对石破天道。

石惊天猛地拂袖，将脸别了过去。

“没什么好息的！逆子，砸死了，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儿子！”他气得胡须一颤一颤。

“那就当没生过好了！”石破天冷笑。

“谁愿意当你儿子！你知道吗？现在我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

“我是投错了胎，我就不该当你儿子！”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

“哎呀，少主子你怎么说话的呢！他是你父亲！一手养大你的父亲啊！”梁师爷在一旁跌脚叹道。

“当初啊，你母亲难产死了，你父亲既当父亲，又当父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给拉扯大，容易么？”

“少主啊，不就是登楼失败了么，至于发这么大的火气么？”他极力劝道。

“我这生犯过最大的错误，就是投错了胎，做了他的儿子！”石破天倔强地昂起头颅，狠狠地盯着自己父亲，双眼里透露出无穷的恨意，冷冰冰地道。

“至于我的母亲，她真可怜，当了你的妻子！”

“混账东西！”石惊天浑身一颤，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扇在石破天的脸上。

石破天那白净的脸庞，顿时高高地肿了起来，红通通的。

“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骂你死去的母亲！”他对石破天怒吼，愤怒如狂暴的狮子，双眼居然迸发出阵阵的杀气。

梁师爷看得心惊胆战，心想难不成这主子还真的动了杀心？

他赶紧抓住石惊天的双手，以防他真的动起手来。

“主子，息怒啊息怒啊，少主他，完全是年少无知啊！”他凄声哀求道。

“老梁，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你出去吧。”石惊天道，很是平静的语气。

“海棠花还没有浇水，你去浇一下，不然花不够水枯萎了可就不好看了。”

“主子！”梁师爷心中一颤。

这是要家法侍候的节奏了呀！这种时候，自己就更加不能走了呀！

“出去！”石惊天大吼一声，声如震雷。

梁羽生骇得浑身都颤抖了一下，主子这是，真的动怒了。

他不敢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自己也得遭殃。

他向石破天使了个眼色，向石惊天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关了，偌大的屋子里就剩石破天父子孤零零地对视。

石破天忽然感觉，自己父亲的眼神，变了。

变得如深邃的大海般看不透，又仿佛蕴含着深不见底的寒冷。

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你为什么忽然对我动起手来，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石惊天眼神复杂，缓缓道。

“你骂我，我也接受。”

“你确实应该骂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你骂我，理所当然。”

“但是，你不应该骂你的母亲！”他沉声道，声如洪钟。

“你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他微微仰头，看着屋顶，仿佛透过屋顶看到了深邃的夜空，眼神湿润。

“她是因为你而死的。”他一字一顿地道，盯着石破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