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总督的爹娘能养出这么人面兽心的儿子,难道不该死?有这样的爹在,那总督的儿子,你以为是个好的?我告诉你,他们一家人都不干净,或许有罪不至死的,可是那些被流火残杀的人呢?他们不无辜?”
“而且,那总督犯下的罪责,等同谋逆,没诛三族都是轻的,你以为事发了,他满门还有能活得?”
黄文举有些恍惚,这和他平日里所学的实在是背道而驰。
官员办案不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禁止动私刑?
他的这位师兄仅仅凭借猜测,就顶了那总督的罪,直接杀人逼供。
“你可知道,为什么为师当初会给池寻四十天的时间?”
杨山长指着黄文举,恨铁不成钢啊!
“当时,两月之后会有边塞的军备物资从江南运输,那些军备除了米粮,还有不少制造精良的盔甲兵器,你可知道如果不能及时把流火收拾了,这批军资如果被截了会如何?”
“届时,前线收不到军资,战事急如火,流火得了这批军资,危险的就不只是江南!”
黄文举眼睛一片阴云,杨山长知道他此时正在天人交战。
“小子,你要记住,这世上没什么真正的公平道义可说,如果有,那也只是强者的游戏,池寻对弱者没有耐心,你今日如果只是黄文举,你或许活不到进去秦王府。”
“好好想想,千万不能做个酸儒,如果你还想不清楚,这一辈子都别下山了。”
杨山长走了之后,黄文举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静静地思索所有的事,从黄府的事开始,黄文举一件一件想得很慢。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他都认认真真的想一遍。
黄家二房为什么会被赶出黄府?
他为什么不再被书院的同窗排斥?
黄家为什么一家孤幼,却没被人欺辱?
当年爹娘为什么会遇害?
今晚,秦王为什么没有杀他?
秦王提到隐卫时,杨帆都吓跑了,为什么他会无事?
……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黄文举面前闪现,包括流火的案宗,老师给他看过很多刑部的案宗,都是一些大案,随便拿出一件都曾经震惊朝堂的大案。
流火的案子,如果池寻没有解决,那一批军资前线急需,一定会走江南,流火熟悉地形,而且还有江南总督府做内应,物资一定会被劫走。
“池寻,给句话,要怎么样,你才会放过人家妹妹,兄弟我等着他的酒救命。”
池寻把最后一杯酒喝了:“自己走,还是要隐卫送你们走?”
“嗖!”杨帆已经不见了。
黄文举有些目瞪口呆,这速度也太溜了,好像是被老虎追一样。
“你还不走吗?”池寻甚至冲黄文举笑了,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渗人。
黄文举遍体生寒,不过还是咬牙:“秦王,舟晚她……。”
“杨山长另有一位弟子,你知道是谁吗?”
“是谁?”
黄文举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忍不住。
“是我,你知道从杨老头那里怎么毕业?”
池寻眼睛里带着怀念:
“大概是六年前吧,江南出了一伙强盗团伙,和官府的人狼狈为奸,那个强盗团伙有大概两百人,且各个都是当时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高手,那个团伙叫流火。”
“流火!”
黄文举当然知道流火,里面的强盗当时太猖狂,朝廷甚至派了两千人的军队去击杀,但是那两千人都被流火击杀,强盗们甚至把那两千人的尸体放火燃烧,尸骨无存。
后来朝廷又陆续派了军队去剿杀,但是到了江南的地界,却找不到流火的踪迹。
当时大半个江南十室九空,死于流火手中的人数都数不清。
京城无法,只能派了军队常驻江南,另外派了米粮去救济江南民众。
谁知道,消失了半年的流火居然半路上打劫了运送救难物资,把护送的军士全部斩杀,等到军队前去查看,流火又不见了踪影。
朝廷震怒,却无法,甚至后来江南总督都死于流火手中,家眷都被抢掠。
一月之后,流火二百三十一人都被绑至江南总督府门前,二百三十一人纷纷认罪,主动交代罪行总共三百零八起,江南大小涉案官员总共一百一十六人。
“那是我的考试题目,老头子给了四十天。”
黄文举有些结巴:“流火……是你破的?当年……你不过十岁出头吧?”
“是十一岁,还是十二岁,我记不清楚了。”
池寻摸着下巴,眸子里甚至还有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