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泥土有些坚实,象是被人用力踩紧过,她继续扒着,里边是不是小黄,她一定要搞个清楚。
泥土里有石头,有细尖的枝条,她的手指头磨破了,却不知道疼,只想快些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可埋得那样深,十个手指头都磨得血肉模糊了,还没有挖到下边的东西,又一道闪电劈过来,伴着轰轰的雷声,倾盆大雨当头浇了下来。
白千帆抹了一把脸,加快手上的动作,有了雨水的冲和,泥土变得松软,她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不顾一切的刨着,终于把里边的东西挖出来了,是一只鸡,已经僵硬了,她哆哆嗦嗦抚着它的红冠子,摸到上头有一颗细细的疙瘩,她哇的一声哭起来。
是她的小黄,只有小黄的冠子上有一颗细细的肉疙瘩,天底下再没比这更巧合的事了,她丢了鸡,这里却埋着一只鸡,鸡冠上还有肉疙瘩,不是她的小黄还能是谁?
她抱着小黄坐在大雨里哇哇的哭,闪电一道接一道的劈下来,她清楚的看到了小黄的样子,那熟悉的体态,亲切的模样,仿佛趴在她怀里撒娇,眼睛却睁着,黯淡无光,呆滞滞的。她心疼得无以复加,为什么要杀了她的小黄,有事冲她来,杀一只鸡算什么好汉!
她哭得不能自己,浑身上下被雨浇了个透湿,她什么都不顾,只紧紧抱着小黄,哀哀的哭着,风雨中,她的哀嚎声断断续续,并不能听得真切。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几日来的担心得到了证实,小黄再也回不来了,不会再用它尖尖的嘴啄她的鞋帮子,不会在她脚边欢快的打转,不会跳到她怀里撒娇,不会仰着脖子眼巴巴看着她手里的碎米粒,它成了一具僵硬的小尸体,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越想,她越伤心,身子晃晃悠悠,所有的力气似乎都在这嚎啕大哭中消失殆尽,终于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冰冷的雨无情的浇在她的身上,天暗得跟泼墨一般的黑。站在这里往远处看,风雨中,隐约有火把在晃动。
秋雨缠绵的下,转眼间又过去两天,白千帆仍是每日里出去寻小黄,只是没再叫下人们跟着找了,其实心里也清楚,小黄大概是真的遇着意外了。她只是不爱在屋里呆着,没得心焦。
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月桂月香也不好劝得太过,权全她出去吹风散心,总比坐在屋里呆呆滞滞的好,她不让她们跟,她们就不跟,反正到了时间她就会回来。
这日她歇了午觉起来,天刚收了雨,月桂给她把披风披好,细心叮嘱:“王妃,天色还暗着,怕还有雨,走走就回来。”
白千帆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嗯,我晓得的。”
她沿着花砖小路慢慢往明湖方向去,风吹起她淡紫色的披风,象一只翩飞的大蝶。天色阴阴的,铅云低垂,似乎触手可及,她哀哀的叹息着,想起小黄,鼻子发酸,眼睛便有些模糊起来。
当年奶娘走后,她也是好多天都是这般模样,好在白夫人念在她刚失了庇护,倒也没在那段日子找她的麻烦,否则现在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心不在焉的走着,前头有小丫头迎面过来,给她蹲了个福,“王妃,又寻小黄去呀!”
白千帆看了她一眼,不认得她是哪个院里的,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准备擦肩而过。
小丫头却说,“王妃可有去后山找过,听说那里有野鸡出没,没的把小黄拐去了也不一定。”
白千帆心里一动,说了句是吗,抬了脚匆匆走了。
楚王府在金盛大街的最末端,建府的时侯,楚王爷把一处山峦子圈了进来,离院落甚远,府里多数下人都不知道有那样一个地方,白千帆以前四处逛,也去过,不过就在山脚下转了转,没有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