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那倒是没有,只是有一夜府里好像闹鬼了。”管家听的许楚问道许久之前的事情,缓缓说道,“那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儿了,只是当时除了被老爷赶走的六子,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更别提见到什么闹鬼了。”
许楚的双眸骤然亮起,追问道:“那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
“这个我实在不清楚,府里谁都没见什么鬼,也没听到什么响动。后来老爷说他整夜都在书房呢,哪有鬼怪,还说是六子偷了他的玉佩,做贼心虚才闹起来的。第二天,老爷直接让人把六子扭送去了衙门,往后府里也没人见过什么鬼啊怪啊的。”那管家有些疑惑,“莫不是六子怀恨在心,回来报复的?”
不然若真是鬼怪作祟,官府早就定案了,那会还一直追查个不停?
许楚见状,笑道:“老人家也不相信是恶鬼作案?”
“嗐,什么恶鬼不恶鬼的,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那话本子里倒是不少恶鬼冤鬼的,要是真那么有本事,人间还不得乱了套!”
“是啊,要是人人都这么想,那借鬼神干坏事的人可就要少许多了。”
俩人又寒暄几句,随后许楚就拿好自己发现的东西离开。就要越过二房门时候,却见墙角处露出一截衣角来。她目光稍停,看着背着日头的影子斜斜露出,心里越发惊异。
天色渐晚,秋风萧萧,让许楚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也不知是不是在冰窖里待久了,她总感觉自个骨头缝里头还有没散尽的寒气呢。
她迈出李府大门后,就瞧见街道一边停了一辆褐红色马车,香木雕花,金银描画,锦绣帷帐。车檐下的流苏随着风起而动,虽无响声,却格外矜贵。
许楚知道,那是靖安王萧清朗的车架。虽然看起来足够低调,并不宽大显耀,但那暗沉香木气息跟出自名家之手的雕刻,足以彰显它的华贵。
其实早些时候,许楚并不懂得那些,就算是现在,她也只是略知一二。只是那辆马车,她早些时候已然搭乘过一次,所以眼下也不会认错了。
果然,未等她踟蹰着犹豫是否要上前呢,就见车夫低声向里面回禀一声,随后车帘被自内撩开。就算隔着半条街,许楚也能清楚的想象到里面那风华齐光龙章凤姿的人,一双幽深的眼眸是如何漂亮的。
街市之上,喧闹之中,却见萧清朗并没有端坐在马车之内等许楚上前行礼。反倒是微微探身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挺直精美的常服包裹着欣长的身姿,面上坦然从容宛若芝兰清贵,明明是繁杂层叠的锦绣华服,穿在他身上竟然半点不显奢侈俗气,反倒是如月华流转,让人不觉心生爱慕。
爱慕?!突然许楚心中一怔,旋即蹙眉咬唇将脑中诡异的想法赶走。她虽然崇尚自由恋爱,却从未想过攻略什么侯门富贵之家的人,更莫说是王爷之尊的萧清朗了。
欣赏有之,但她也知道自己对萧清朗的态度只能是恭敬跟欣赏,但凡一步踏错,日后怕是再无平静安稳的生活了。
第十四章
“不瞒姑娘说,自打老爷在云州城买了宅院,我就跟在老爷身边伺候了。余下的人都是后来老爷买回来的,若是我都不知道的,那旁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就关于夫人的事儿,还是老爷自个说的呢。”事关人命,管家也不敢夸大其词的说,只得谨慎道。
“那你们老爷出门之前,出了怒气冲冲,可有别的表现?或是同你交代过,他会去哪里?”
却见管家摇摇头,过了半晌才开口回道:“那日我刚开始没在后院伺候,就是老爷临出门时候在前边碰到了,具体老爷为何发怒我确实不知道。我当时还猜,怕是两位姨娘争风吃醋又惹了老爷心烦,所以也没敢多问。”
接下来许楚又问了几句,见管家实在是一问三不知,索性也就不多言了。
李家的宅院比之张家只大不小,甚至还有山石嶙嶙,水池粼粼,满院花红柳绿甚是郁郁葱葱喜人的很。
“老爷是不喜欢摆弄这些的,但惠姨娘却喜欢些花花草草的,所以在她进门之后,老爷就寻了工匠运来假山又引了水入府。”管家见许楚瞧得认真,不由解释道,“这些年老爷很少对个人那般上心,只可惜惠姨娘出身不好,不然估计老爷续弦也不是不可能了。”
许楚点点头表示了解,俩人绕过长廊四下查看,而就在长廊一头右侧的地方,许楚却停下了脚步。
“管家,不知这间屋子是何处?”
“哦,这是老爷的书房,平时老爷并不常来,所以常年就锁着呢。也就前几个月老爷回来了,才又开了。只是老爷出事之后,我就让人又锁了,免得有什么账本被人拿出去惹了麻烦。”
“那我可否进去一看?”
“自然可以,那还请姑娘稍等一下,我得先去拿一下钥匙。”
就在管家匆匆去拿要是的时候,许楚上前伸手拨弄了几下锁子,却见锁眼的地方有些划痕,好似因为钥匙没冲对锁孔一般。而后,她才弯腰从门与门槛之间捡起了一片有些卷曲且被踩过的树叶。
刚刚管家的表现很显然来书房的人并不是他,可按着树叶的新鲜程度,绝对是近几日也就是李进出事之后才留下的
书房里迎面而来的并不是什么雅致的屏风书案,也没有博古通今的史书诗集,而是几幅艳俗的美人图。而书架之上,放着的也多是风流画本,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风尘书画。若说整个书房最干净的地方,怕是靠窗之处的小小茶几之上了。虽然桌边也挂了一副美人海棠裸睡图,可相比于旁的地方,也算干净了。
许楚目光稍顿,上前几步随意翻阅,就发现桌上放着的竟然不是什么画本故事,反倒是李进卖茶的账本。
她将最上面散乱的书画挪开,就瞧见一摞账本整整齐齐的罗列在下,桌角处还有清一色的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