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让我来说。”许楚故意压低嗓音,淡淡道,“当年芙蓉未死,死的是她身边的承欢,若是我没猜错,承欢所怀的胎儿该是你背后那人的,也就是芙蓉的金客邀请她入京的贵人的。芙蓉当时心生嫉妒,让你剖腹取子,又虐杀了承欢。而后定了白骨诅咒的说法,既能泄愤,又能方便你们行事。”
“后来芙蓉也没前往京城,而是就地留下隐姓埋名做起天香楼的皮肉生意的勾当。”许楚叙述的极为平缓,看着顺子的神情很是认真。
待到见顺子眉头稍动,身体有些不安的扭动一下,她才继续面无表情道:“你们掳劫当地女子,却并非单单为了银钱,除了贩卖之外,更重要的是让那些女子套住众多官员,继而为你们所用。”
随着许楚的话出口,顺子也愣住了,眼底露出惊色。他脸色难堪的垂眸,一直僵硬着的脊背也泄了气似的驼下来,身形越发佝偻。
他看了一眼许楚,见那人神情淡定,好似真的什么都掌握了清楚一般。而上位的靖安王,亦是面色沉沉,片语不发。
“我说。”
他拳头倏然展开,面色乍白,有气无力的吐出两个字。
魏广是何人许楚并不知道,可能跟在萧清朗这位时常遭暗杀的王爷身边贴身保护的人,绝不会简单。眼下,虽然魏广面上表情没有变化,也只是在顺子挣扎时候手上稍动,可并不妨碍许楚从顺子越发苍白冷汗涟涟的脸上看出些异常。
果然,就在魏广松开手的瞬间,顺子摇摇晃晃的跪坐在地上,双臂垂地动弹不得。他苦笑道:“其实当年天芙蓉客栈的确死了人,但死的并不是芙蓉,而是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已经有了八个月身孕的承欢。”
“当时贵人说,让我听芙蓉那臭女人的安排,顺便要保住承欢肚子里的胎儿。可那臭女人知道以后,就让我剖腹取子,还当着我的面虐打一个将死的人。”
当时他看着一个血淋林的人,却死活护着跟猫一样大的孩子,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震撼。
“后来我见了承乐,承乐求我救了她,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让她逃过毒手。”
“那孩子呢?”许楚皱眉追问。
就在此时,侍卫来通报,说昨日醒来的姑娘冬梅求见。
因着冬梅是受害人,而顺子是施害凶手,所以许楚看了一眼萧清朗,就示意让二人当堂对质。
冬梅也确实来了,说是叩谢靖安王跟许姑娘的救命之恩,可在看到堂上的顺子时候,还是吓的惊恐万状脚步踉跄就跪倒在地上。
临回房时候,许楚正好碰上前来收拾碗碟的蕊娘,俩人交错时候会意一笑。若有若无的药膏清香飘来,倒是让许楚额外注意了一下,“蕊娘是受伤了?”
她问的突兀,不过也只是基于关心,毕竟两人时常见到,且蕊娘多数时候还会依着萧清朗的吩咐特地给许楚准备些宵夜。
蕊娘看了一眼许楚,笑道:“不过是在厨房帮忙的时候,烫了一下,白日里看过府医了,眼下已经没有大碍了。”
许楚点点头,目送她进了宜善堂。脚步轻巧宛若飞舞,盈盈而动之间,却有丝丝惑人姿态,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怕许楚也会赞叹一句美人。
果然,王府的女子哪怕算不上绝色,也是精妙的人儿。
因着冬梅的发现跟天香楼的暴露,萧清朗跟许楚去锦州的计划不得不推迟。
第二日,许楚问遍了自天香楼带回来的婆子龟公,甚至是扫洗下人,终于得出一个消息。当年芙蓉美人身边确实是有贴身丫鬟,但却并非是一人,而是两个孪生姐妹,名叫承欢跟承乐。
只是后来承欢好似什么事儿惹恼了芙蓉,使得芙蓉差点没让人打死她,要不是当时芙蓉的以为金客劝说,怕是当日就出了人命、
直到京城来人邀请芙蓉前去献艺,当时的老鸨才让承欢也跟着去了。
“姑娘你不知道啊,那承欢虽然遮遮掩掩的,可是走路的那姿势身板,活脱脱的是怀了身孕的。只是不知道,老鸨为何没下手给治了。”
因为身在官衙,那龟公也不敢太过放肆,左右他也不知道太过里面的门道,只是说些自个知道的事儿罢了。
过了晌午,徐家村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在村外十里之处,拿住了徐杰也就是逃脱的顺子。许是了了心愿,他倒是没太多反抗,眼下正在大牢关押着。
萧清朗知道消息,知会知府大人一声,却并未让他们插手,也未见几位大人,便让人将顺子提审出来。
此时的顺子,依旧是身形佝偻,许是有些失血,整个人都呈现一种病态的苍老。
许楚见到他时候,就见他只言不发,任由旁人呵斥奚落。就好似,整个人都心如死水一般。
“承乐的尸骨还未收敛,按着衙门的规矩,若是无人认尸,最后都会扔到乱葬岗去喂野狗。可惜承乐的好容貌未毁在心爱的人手上,却要被野狗老鼠啃食。”许楚不慌不忙的抱胸而立,看着顺子啧啧两声,无不讽刺继续道,“徐家村的里正近些日子带了村里几个孩子要参加秋考,好似有一位人人赞扬的神童徐世在内若是”
未等她的话说尽,就见顺子颓丧的眉目突然横起来,他张牙舞爪面带愤恨的看向许楚,粗声粗气骂道:“贱货,你敢惹老子儿子试试。”
“我怎么不敢,不光是承乐白死,就是徐世也会因着有你这般凶残让人唾弃发指的父亲而蒙羞。他将会一辈子恨你跟承乐,也会一辈子背着恶名苟延残喘的活着,人人都能咒骂驱赶”许楚的话轻飘飘的,不带一丝悲悯跟同情,就好似她的心肠是铁石一般。哪怕是毁掉一个孩子,也不过是几乎话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