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生叫何铁栓,祖辈都是村里的,就是性格孤僻了一些,因着家里穷一直没说上媳妇不过他也是个能吃苦的,后来盖了新房子,才从外头娶了一房媳妇,只可惜媳妇有些瞧不上他,两口子三天两头的打架。”
说是娶了媳妇,实际上就是跟人贩子手里买下的,为的可不就是能延续香火,也能在他出外时候伺候家中老小?
还别说那闺女长的挺水灵的,据说是什么小姐家身边的丫鬟,还识字儿会算账。
“娶了媳妇没几个月呢,他爹就栽了跟头没了,听外头的赤脚大夫说好像是什么气啥攻心才没的。”说起这个来,里正不禁有一阵惋惜,说起来何铁栓他爹还是种地的好把式呢,村里就属他最能伺弄庄稼了。
“去年时候,他就跟他娘搬出了村子,听说是靠着他挣金子的营生在外头置办的产业”
“那他娶的那房媳妇呢?”
“那倒不清楚了,估计也跟着走了吧。反正后来他爹没了以后,那媳妇狠狠被揍了个结实,以后就老实了很多,天天在家闷着。正好村里的娘们也看不上她那瞧不起人模样,所以并没人上赶着找她。再后来没两天,他们一家就搬走了。”
“何铁栓的爹爹是何时没得?”
“大概去年,也就他们搬走之前吧。”
许楚心头一跳,皱眉问道:“那除了跟何铁栓一起走的人,别家的壮年可有失踪或是消息全无的情况?”
“那倒没有,有几个胆小谨慎的没敢去,还有两个村里出了名的癞子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怕吃苦也没去,倒是在村里过得自在。那天姑娘验尸时候,他们还去围观了呢。”
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官府介入,又有凶残豺狼暗中俟机作恶,所以她相信里正也好,何老汉也罢都未说谎。
她脸色阴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而后侧目看了一眼萧清朗。见他神情肃杀,就知道此时怕是棘手。可是转念一想,有衙门捕快衙役,加上魏广魏延等人,也非是无一拼之力。
如今敌暗我明,且凶手精通机关,手有许还有人质,若要一举拿下,怕也不容易。更何况,那些人藏身山中,光是要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确定其位置,就很是艰难了。
黄县令抖了抖身子,小声道:“公子,按何老汉的话,这不是鬼怪行事?”说罢,就将希冀的眼神投向许楚。
许楚斜了一眼他,嗤笑一声,“从未听说过精怪鬼魅吸人精气之后还有虐尸癖好。”
萧清朗则说的更为直接,“无稽之谈,不过是人云亦云自欺欺人的把戏。”
第六十七章
至于村中突然而起的流言蜚语,还有弄得人心惶惶的凶案,乃至今日被煽动前来驱逐许楚一行,都是他有心为之。
“咱们村几十户人家,现在全乎的几乎没有。”里正语气颓然,苦涩不已。
但凡有一份可能,他又怎会妥协?
最初时候,不是没人去报过官,可官府问话之后丝毫没有行动。而去报官的人,却被那些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当着他跟几位大辈儿的面儿宰了,而且还被分食了。
也是因着那惧怕刻骨了,于是在见到昨日那第一具尸体时候,他下意识的就隐瞒下村里出现的种种事端。更想要将许楚一行人逼走,以求安稳。
“我们那日在村中闲逛,见村中屋舍盖的颇为体面,不知以前村里是否有什么好的财路?”
“嗐,哪有什么好财路啊。也就前几年几个游学的行者路过,然后说深山里发现了什么好宝贝,后来引得许多人前来,这才让村里人得了一笔进项。不过自三年前开始,就不见再有外人进山了,倒是最开始出村找营生的几个年轻人,挣了些金子回来。”里正挥了挥手,沉沉叹息一声,红着眼眶,语气懊悔道,“要是知道跟着他们走的那些人有去无回,我说什么也得把人拦下啊。”
听到此处,许楚倒是一愣,心里似是有什么倏然闪过。
“里正是说,最初有人带了金子回村?”她沉声问道。
里正不知所以,却明白此时已经是孤注一掷没有隐瞒必要,所以点点头思索着当日情形说道:“确实是金子,黄澄澄的狗头金,说是东家随手丢掉的。”
也是因着这番说辞跟好事儿,村里的壮年大多都心动着跟着离村了。谁不想过好生活,而那东家家人能富裕到把金块随手丢弃,指不定有多大的能耐的,但凡能得个赏赐或是拣个好事儿,指不定后半辈子的生活都有着落了。
“刚开始那几家人,拿着捡到的狗头金去县里金铺卖了钱,回来就起了新房子。紧跟着去的几个,后来也陆陆续续往回捎过一些,不过金子在农家院里那是稀罕物件,左右都是值钱的,所以大多就自个存下了,翻盖房子就把家里以前积攒的老底儿都拿了出来。”
都以为日子越过越有盼头呢,谁知道那些兴高采烈出门的人,越来越少归家,偶尔回来一下多也是偷偷摸摸夜深人静时候。还没打个立怔么,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也就是那时候,村里人觉得事儿有些不对,为着家里老小着想,就有人报了官。只可惜,衙役们问来问去,来回都是那几句场面上的话,听说那些人回过家还给家里拿过钱,哪肯再细查?
许楚面色凝重,问道:“不知何老伯家可存有那些财物?”
“有有有,是老大有一次跑回来隔着墙头扔进家的。”何老汉擦干眼泪,连连点头,说着还起身哆哆嗦嗦往正屋摸索寻找起来。
“隔着墙头?”许楚心有猜测,眉头越发紧蹙。
“可不是么,我听到声响出来就看见他扭头跑开了,不过看那衣裳还是他出门时候穿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