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为首的官员这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的一嗓子,姑娘我惊得眼珠都险些掉了出来……
穿……穿帮了?!
于是机械地回过头去看身后的胖子,见他步伐一僵,脸上划过一抹真真切切的惊讶,显然,眼前的阵仗也令他始料未及。
但太子就是太子,继承并发扬了老朱家人一流的演技,短暂的惊讶之后,立时换上一副上级领导接见下级的亲切笑容,龙行虎步地走出门去。
“孤不过一时兴起,微服到扬州一游,怎好劳动了扬州上下众卿?”说着对何奎虚扶一把,“何卿不必如此客气。”
扬州知府何奎脸上堆着谄媚得不能再谄媚的笑容,“太子殿下驾临扬州,实乃我扬州众吏之幸,扬州百姓之福啊!”拍完胖子的马屁,起身向潘公子稽首道,“小王爷,下官有礼了!”
潘公子儒雅回礼:“何大人客气。”
见胖子和潘公子被扬州一众官员团团围住,姑娘我心里充满了无奈和失望。
身份都暴露了,还查什么鬼船湖怪?!
只是……我十分疑惑地挠挠头:我们此行处处小心谨慎,究竟是如何被人看出了端倪呢?
我正在一群人身后愣着神,冷不防被人碰了碰肩膀。
干嘛?我嫌弃地瞥一眼不知何时来到我身旁的秦朗,脑海中骤然浮现他与云谣月下相依蜜语的情景,立时气不打一处来,鼓着腮帮子故意撤远一步。
他便神情复杂地看我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却见正被众人簇拥着要去视察扬州府衙的胖子忽然转过头来,冲我和秦朗的方向颔首道:“多谢白家二位公子一路关照,既有何大人前来接驾,孤便不耽误你们的行程了,祝二位北上一路顺利。”
“啊?”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秦朗却长稽一礼道:“多谢太子殿下。能与殿下和小王爷同船而行,是我们兄弟莫大的荣幸。”
经他这么一提点,我终于领悟过来:何奎认得胖子,亦见过潘公子,却不认得秦朗和我,是以胖子在暗示我们继续扮作白家公子,完成他未尽的行程!
想通此关窍的我,立时调整了态度,对踱至我身边的潘公子拱手道:“与小王爷就此别过了。”
不料,潘公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与四公子同行几日,一见如故,十分投缘。”潘公子拉着我的手,目光闪闪言辞切切,堪堪的亲热无比,“希望四公子回到金陵后,能常到我府中坐坐,你我多探讨些书画丹青之技艺。”说着在我掌心拍了几拍,“四公子一定不要忘了。”
他这番过分的亲热表现,令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怯怯地望了眼周围的众人,从他们颇有深意的眼神里,领悟到宁王世子跟白家小公子这“断袖之谊”算是坐得实实的。
潘公子此举,究竟为何意?
直到我和秦朗重新回到白家客船之上,我依旧不得其解。
客船上少了胖子和潘公子一行人,顿时显得安静空旷不少。我独自立在船头,望着盛夏的骄阳在碧波荡漾的大运河上洒下粼粼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显得安宁美好。
见云谣端着汤款款而来,我们便“识趣”地散会离开。临行前,我无意间瞥见胖子向秦朗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秦朗会意地略略颔首,转过身来,眼角却闪过一丝难色。
我心中一动:胖子给秦朗派了任务,且这任务令秦朗十分为难,却又不得不领命。
这一猜测,让我是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再难安宁。
胖子提前让人备下的另一条船上,究竟有什么玄机?这船是否又与秦朗的任务有关?
在床上贴锅饼般翻来覆去地煎熬了个把时辰之后,我最终一跃而起,决定去找秦朗问问清楚。
若胖子真给他派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即便跟未来皇帝翻脸,也万万不能让他去拿命冒险。
我怀着一腔毅然决然来到秦朗房间,却倍感意外。
夜半更深的,他人去了哪里?
莫非已经……我心中一沉,涌起些不好的念头。
不会这么快的,他也许只是被胖子叫去了,或者……
我转身向胖子的房间跑去。
许是心太急跑得太快,路过池塘边时,竟被石子绊了一跤,幸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身旁的一块太湖石,才避免了再度五体投地的悲剧。
我稳了稳心神,正要继续往前跑,却忽闻池塘对岸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清冷声音:“谁?”
我心中骤然一松:原来他人在这里,还好……
正要出声,却又听到另一个莺啼般的声音:“三爷,没人啊,许是野猫吧……”
这下,我彻底懵了。
夜半三更、荷塘月色、秦朗云谣……
这几个令人浮想联翩的词迅速在我脑海中合成三个字:
狗!男!女!
我将一块鹅卵石紧紧握在手中,勉强控制住即将蓬勃而出的洪荒之力,索性贴着太湖石坐下来,想要听听这对狗男女月下究竟如何谈情说爱。
这园中的池塘本就不大,加之万籁俱寂,云谣那绵甜娇软的声音,便和着夏风,清清楚楚地送进了我的耳朵。
“能得三爷月下相约,云谣真是死也无憾了。”
竟是秦朗主动约的绿茶婊!姑娘我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白某何德何能,得姑娘青睐如此。只是我生性张狂浪荡,家中已有妻妾若干,实在不愿负了姑娘的一片痴心美意……”
呵,还半推半就欲拒还迎上了……我握着石头的指节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