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擦掉眼角的泪水,抬起头看向牢房说:“怎么样才能就我爹出来。”
四周沉寂了半晌,突然听见从牢里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极其刺耳的尖笑,笑声中带着嘲讽跟放肆,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惊醒了其他几个牢房里的主人,一道道如芒刺背的目光瞬时间落在后背,让我忍不住惊恐地回过头,却在这一瞬间,那些目光随之消散,周遭再度恢复了平静。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余光里,赫然发现自己在火光照射下映在地上的影子旁边,多出了一个人影。
那影子落在地面,手上保持着抓栏杆的动作,一动也不动,在我看向它的同时,它仿佛也在看我。
蓦然抬起头,眼前的牢房依旧一片漆黑,接着就听红鲤子在一旁急忙道:“小心你的影子!”
这一声来的极其突然,直接给我吓了一个激灵,赶紧再把头转回头,就发现先前印在我旁边的那个影子,不见了。
心头一慌,隐约感觉到不对,红鲤也在这时两步靠了过来,警惕地盯着四周,眼神却在落向我影子上时,一下子愣住了。
我也瞪大了眼睛,挥了挥手,就发现一直随着身体晃动的影子在此时突然定在了地面,任凭自己拼命地挥动着双手却动也不动,接着竟像是融化了一般,变成了液态开始在黑石砖上缓缓流动,眨眼便没了人形,化成一团浓浓的黑墨。
而那个声音也再没有出现过,亲眼看着自己的影子突然变了形,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又惊又怕,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却见那团黑墨却在这个时候宛如一朵正在缓缓绽放的黑色玫瑰,交融蠕动,从四周不断地开始延伸出一道道黑色印记,如群魔乱舞,张牙舞爪,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人影。
人影形成后跟长了眼睛一样,蓦地窜到了脚跟后面,微微晃了晃,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整个过程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结束,我和红鲤大眼瞪小眼,半晌都没有没说话来。
脚底下的影子虽然成了人形,可无论个头,还是体型,打眼一瞧压根就不是我,特别是那颗脑袋,就跟一个陶瓷罐子一样,上窄下圆,猛一看,还他娘的以为是葫芦娃附体了。
“你,你人呢?”
我哆哆嗦嗦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但是回应我的却是一声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阴笑,声音听起来不是方才那人,而是从一圈的牢房里传出来的,笑声中的讽刺之意丝毫不作掩饰,像是看个傻子表演了一场闹剧,我才真正感觉到了不对,掉头就来到爹的跟前,而爹一直抬着头注视着门外,见我出现,沙哑着嗓音问道:“结束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了半天,才说:“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开口道:“邪影,鬼婴的身体,用起来如何?”
“什么人?”
我挣扎着站直了腰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没有察觉到任何人的存在。
“嘿嘿,小子别看了,我跟你爹是邻居,这阵子听他聊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想从这里劫走犯人,你还差得远呢。”
那人的声音再度传来,才发觉说话的声音来源自隔壁牢房,正疑惑此人是谁时,却听爹晃动着铁链说:“小乙,你是白家唯一的香火,再不走,咱们白家这一代可就真的全要折在这里了。”
我将目光转向爹,摇摇头说:“我走,但是也要带你走。”
可是没有钥匙,纵有天大之能也打不开这用阴寒石打造的牢门跟铁锁。
咬着牙看向红鲤说:“钥匙在典狱长手里么?”
“小子别白费劲了,莫说那修罗刀此刻不在,就算是真的在这儿,你还胆敢从他手中硬夺下钥匙不成?”
那人怪异的声音再次传来,桀桀笑道:“跟我合作,我不单能帮你救出你爹,还可以替你找九泉府算账,怎么样,时间不多,考虑好了就抓紧决定吧。”
“你要我怎么样?”我盯着漆黑的牢房低声道。
“小乙!”
爹的声音蓦地一冷,看着我沉声道:“离开这里,回老宅取出你爷爷埋在那里的东西,躲到古道之中永远不要再出来,只要有吴山公主保护你,他们就不能拿咱们白家怎么样,爹死不要紧,只要你还活着,就不愁没有给爹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我看着爹满脸一心求死的神情,心口宛如被利刃剐割,咬着牙说:“爹,如果在里面的是我而不是你,你会就这样弃我而不顾,独自偷生么?”
爹的手脚被四根铁链牢牢定死在牢房中间,衣衫褴褛,蓬头垢发,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半晌无语。
“爹你放心吧,既然我能走到这儿,也一定能救你出去。”
说罢蹒跚着步子来到旁边的牢房门前,刚要开口,却发现这间牢房的大门有些特殊,和关着爹的那间不太一样。
条条只有小拇指头般粗细的黑石条将整个牢门布的严严实实,勉强能伸进去一个拳头的缝隙里,漆黑一片,牢房内完全陷入黑暗,看不见任何人的踪影,并且找了半天,竟发现这间牢房只有封口,没有大门,似乎没打算放里面的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