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疯狂的暴徒,就有机会说服他,完成使命。
一条长木凳从后头的屋内搬出来,放在了这位主宰大角咀的统治者身侧空地上。
“坐吧!”金聪摆了下手,从怀中掏出一包烟来,自顾自点上了。
既来之,则安之,两人就在这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们想去感染现场看一看。”叶凡主动说明来意:“希望有助于控制疫情发展,找到救治办法。”
“看什么现场?大角咀哪天不死几十个人?”金聪懒洋洋说道:“先看完斗狗再说吧!”
他似乎不愿配合,或者人命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叶凡皱了皱眉,不到万一,他不想撕破脸皮动粗,毕竟,每个地方都有它的规矩。
存在即合理,大角咀绝非善地,有能耐统治数万暴徒的人,也一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抬头看去,笼中那个人已经被两条饥饿过度的大狗撕成了几半,就在数千人的眼皮底下,两条疯狗残忍地吞吃起他的尸体,内脏都被剖开来,肠子和屎尿鲜血一起,撒满了整个铁笼!
绝对是无法直视,灭绝人性的娱乐活动。
“来我这里的,无不是走投无路,身负罪恶的人。”金聪抽着烟说道:“我为香港的治安做出卓越贡献,特首也要感谢我金聪!这几万暴徒,如果放出城去,你们说会发生什么事?”
叶凡呵呵两声,不置可否。
“我知道,你们外来者看不起大角咀。”金聪瞥一眼他身上的血迹,哈哈大笑:“没关系,看节目。”
铁笼和狗被人整个抬下竹台,又换上了一只新笼子。
群情激动亢奋中,一个瘦弱纤细的身影爬上了那个沾满血腥的竹竿平台。
“上帝,她还是个孩子!”索菲娅失声尖叫。
那个弱小的人影满脸污垢,看上去还没有发育,年纪大概在八九岁的模样,但看得出来,她是个女孩。
赤着脚,穿着破布裹成的长衫,她的手上死死握住一根铁棒,惊恐的眼神无处聚焦,却又无比的坚忍!
“交不起欠租,就要为大家提供娱乐。”金聪漠然说道:“她父亲死在昨夜的瘟疫中,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自己的本事。”
三条饥饿的恶狗被打手从铁笼中牵出来,龇牙咧嘴,口吐诞液,似乎知道目标是谁,冲那个女孩疯狂吠叫。
“你这个疯子,魔鬼!”索菲娅大声叫道:“放了她!”
金聪呵呵一笑,摇头说道:“我这里的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要放了她也没问题,你替她进笼?”
索菲娅愤怒地瞪着这个杀人魔王,身边,叶凡笑嘻嘻的声音响起:“你看我行不行?”
“你?”金聪摆手大笑:“你要知道,男人和女人,在我这里是不等价的!一个女人,能换一百个男人,你确定替她去死?”
“或许我有幸运符在身,能活下来也说不定。”叶凡不好意思地勾了下手指:“来根烟抽抽。”
“哈哈,你有胆!”金聪摘下墨镜,丢给他一支烟,随后挥手:“换节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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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敌百!以暴制暴!
他的手上,一根铁棍的前端弯成了曲棍球棒,上头滴答着一串串黏稠的血珠。
脚下的人都已经手断骨折,互相压在一起,躺在路面上,惊恐至极地望着他。
包围圈剧烈扩张,无数蜂拥而来的人见了鬼一样向后退去,经历这场混战,清醒之后,每一个人都胆颤心惊,眼神退缩,不敢与他对视。
铁棍扬起,缓缓指向前方,叶凡的左手紧紧握着索菲娅冰凉的手心。
那些倒地的人,忍着剧痛慌忙向左右爬去,让开一条道来。
前方手持武器的暴民,也在一阵紧张骚动后,敞开了包围圈,主动散开道路。
比疯狂,他更疯狂,比凶残,他更凶残。
只有这种方式,能镇压住扭曲的人性,变态的邪恶心理,在大角咀贫民窟里,唯武力至尊!
啪!叶凡丢掉手上铁棍,微微弯身,提起了医用工具箱。
没人敢再向他,向他们伸出疯狂的邪念,拉着索菲娅的手,叶凡一步步踩着泥泞的血水,向前走去。
“滚开,滚开!滚回去!”一阵咆哮声从人群后头传来,几名穿着短袖衬衫的男子大声呼喝,手持钢管,大力推搡这些光着半身的暴徒。
人群怏怏离去,不少人边走边回头,警惕的眼神透着后怕。
“叶……”索菲娅苍白的脸颊这才浮起一丝人气,拉着他的手颤声说道:“谢谢,谢谢你。”
“我说过没人动的了你一根头发。”叶凡紧了紧她的手,轻松一笑:“走吧,正主来了。”
索菲娅望着他的眼睛,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意,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污血。
两人的身上溅满了血滴,甚至口罩上、脸上、头发上都有。
全部是那些暴徒留下的血。
口罩只能丢弃。
互相草草收拾了一番,那几名穿衣服的男子已来到跟前,周围受伤的人连滚带爬互相搀扶着逃离。
“你们是医生?”为首的那个男人扫一眼他们的医用工具箱,大声询问。
“没错。”叶凡点头说道:“这里谁是管理者?我们是港大传染病研究中心的医生。”
“跟我走!”男人甩了下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移步贫民窟。
索菲娅显得有些紧张,刚刚经历梦魇般的残酷血腥场面,她真的很担心深入大角咀之后没命出来。
“没事,有我在。”叶凡低声在她耳边安慰一句,捏了捏她的手心。
他的眼神,他的关切壮起了索菲娅的胆气,抿嘴笑了笑,她顺从地跟上他的步伐。
沿着肮脏的巷道,走进这建于七八十年前的碉堡式筒子楼中,抬头所见,铁窗林立,破布床单招摇,一张张失神的面孔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户,向外张望。
屋檐下的铁笼叠成数层高,每一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人,有的肢体残废,行动不便;有的眼窝深陷,胳膊大腿上遍布针眼;还有的一个笼屋里住着父子,兄弟,爷孙。
空气中饱含着人身上的汗臭、脚臭、狐臭味道,污水横流,苍蝇乱飞,满目的疮痍和破落,来到这里,就好像进入了一处极端落后肮脏的牲畜栏。
没错,这里圈养的不是人,而是牲畜,他们从世界各地偷渡而来,沦为苟延残喘的社会最底层寄生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