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是我后,刘缺德松了口大气,顺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衬衫,黑着脸问:“郎朗,你们这是干什么?”
钱龙一把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瞪着眼珠子厉喝:“干什么你心里没点逼数啊!”
我挡在钱龙身前,表情平静的看向刘缺德问:“刘叔,我在你这儿干的怎么样?”
刘缺德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龇着大板牙笑道:“叔明白你什么意思了,是不是你爸住院需要用钱,你想提前预支工资呐?按理说我跟你爸的关系应该亲自去医院看他一趟,可今天咱们厂有大活,实在没走开,小娟啊,你给郎朗拿两千块钱。”
财务点点脑袋,从抽屉里数出来两沓崭新的钞票递给我。
我没任何客气,直接把钱揣进兜里,完事又拿起刘缺德放在桌上的中华烟,点燃一支,继续表情平淡的继续注视刘缺德。
看我拿了钱没有要走的意思,刘缺德的肥脸闪过一抹疑惑,讪笑着问:“还有什么事吗郎朗?”
“你怎么知道我爸住院的?”我笑嘻嘻的问他。
刘缺德支吾两声,尬笑着拨拉两下分头说,我听人说的。
我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把玩着打火机浅笑道:“工资的事儿咱们两清了,再谈谈你和侯瘸子合伙坑我爸的事儿吧?”
刘缺德的腰杆瞬间挺直,提高嗓门喊:“什么说道?我什么时候坑你爸了!王朗你这是欺负你刘叔脾气好呗?你要是打算敲诈你刘叔,咱们就报警吧。”
“草泥马,喊你爹老篮子!”钱龙一步蹿起,两手抱起烟灰缸照着刘缺德的脑门就砸了上去,刘缺德“嗷”的惨嚎一声,捂着脑门就蹲在了地上,气急败坏的朝着蜷缩在墙角的财务喊:“小娟,报警!赶紧报警!”
“来,你报一个试试!”钱龙一脚踹在刘缺德脑袋上,从兜里掏出刚刚在楼下顺走的改锥,指向财务狞笑:“我这个人就俩毛病,第一从不打女人,第二经常分不清男女。”
财务吓得脸色发白,轻咬嘴唇没敢动弹。
我蹲在刘缺德的跟前,一把薅住他头发,声音冷漠的说:“刘叔,你做人真的太缺德,哪次你有事,我爸不是第一个跑出来给你帮忙的,他欠你钱是事实,可他也属实拿你当哥们看,你联合别人这么坑他有点太不仗义了吧?”
刘缺德猛地推开我,撅着肥胖的身躯想要往门口跑,钱龙一改锥扎在他的胳膊上,刘缺德不管不顾的仍旧闷头往外逃,钱龙骂了句你娘,随即两手死命搂住他的双腿,我快速爬起来,跟钱龙一块费劲巴巴的把他扳倒,钱龙抓着改锥戳在刘缺德的胖脸上吓唬:“再特么动一下,老子把你嘴扎透气!”
刘缺德呼哧带喘的趴在地上,额头上的鲜血顺着面颊往下缓缓滴落,他咬牙切齿的瞪着我喊叫:“小狗崽子,有本事你就弄死我,不然我肯定报警判死你……”
傍晚四点多我爸被推出手术室,换到了骨科,巧的是江静雅竟然就在骨科当护士,不过她没多理睬我。
我找借口跟她说话,她也是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帮我爸铺好床铺以后,她就扭着小屁股走了,临走时候态度冷冰冰的说,记得明天中午把医院费补齐。
凝望着她的背影,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一句谢谢。
钱龙故意吧唧嘴巴,贱嗖嗖的嘟囔:这妞不错,就是脾气爆,想追她,你得从某宝上买条不锈钢裤衩,不然容易早夭,年龄貌似也比咱大点,不过现在流行姐弟恋。
“闭嘴行不?我是真心感激人家。”我烦躁的捅咕了他胳膊一下。
钱龙贼兮兮的说:最好的感激莫过于以身相许,嘿嘿。。
没理会好似精神病的他,我静静的注视躺在病床上的我爸。
可能是麻醉效果还没过去,从手术室出来他一直都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瞅着浑身裹满纱布、胡子拉碴的他,我心里涌过一股子说不出的酸楚。
在我的记忆中他一直都是个痞子,小的时候警察三天两头来我家,等我长大一点他不怎么闯祸了,可我妈却跑了。
四十多岁的人从来不务正业,因为左脚稍微有点跛,也干不了啥力气活,白天在街边给人修鞋配钥匙,晚上得空就钻到麻将馆去打牌。
喝点逼酒就拍着桌子给人吹嘘自己年轻时候多么的风光无限,谁要问他为什么现在混的这么惨,他马上就急眼。
可他毕竟是我爸,血浓于水的亲爹,这么多年虽然没怎么管过我,可也没让我吃过苦,如果不是我自己淘气不读书,我知道他就算砸锅卖铁也指定供我念大学。
如今他被人欺负成这样,我要是啥也不干,自己都觉得活的不如畜生。
沉思几秒钟后,我朝着钱龙说:“皇上,要不你别跟我去了,就在医院照看我爸。”
钱龙歪着膀子撇嘴说:你快拉倒吧!你让我陪咱爹喝酒划拳行,伺候人的活我真干不来,况且你那点小战斗力也不够看,走吧,咱们速度快点,顶多半个小时的事儿。
这小子平常看起来一副愣头愣脑的模样,实际上一点不傻,我接下来要去干什么,他估计早猜的八九不离十。
实在拗不过话痨似的他,只能带着他一块出发。
走出住院部钱龙习惯性的摸了一把裤兜说:等我去开车。
楞了几秒钟后,他尴尬的咧嘴讪笑:“忘了,我哥们有事说借我车开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