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眼粗鄙的笑骂我一句:“擦,快鸡八虚出水来了,跟我客气你麻痹,朗朗啊,你跟别人戴面具处事已经够累挺了,到哥这儿大可以摘下来面具,痛痛快快的呼吸两口。”
我抿了抿嘴角“嗯”了一声。
三眼说的对,平常间我不管是跟什么领导接触还是和一些有合作倾向的关系交往,都会习惯性的戴上面具,时刻告诫自己,见什么人要会说什么话,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每一句话都说的战战兢兢,可是想想这个社会,所有人不都是这么活着嘛。
来到烧烤摊子,我俩像往常一样要了一堆肉串和啤酒,今晚上烧烤摊生意不错,八九张小桌几乎满员,我俩边吃边家长里短的闲扯起来,三眼懂的很多,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说我听,既算是增长阅历,又是放松心情。
两瓶啤酒下肚,几滴豆大的雨点子打到我头上,三眼赶忙招手喊:“下雨了,给我们换屋里去”
几分钟后,瓢泼一般的大雨稀里哗啦的落下,大部分全都挪到了屋里,磅礴的大雨中,我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恍然不觉的仍旧坐在外面,桌上除了一大堆空酒瓶以外,什么都没有,而那个男人则无比呆滞的耷拉着脑袋。
因为有这么个异类,不少屋内吃喝的男男女女纷纷起哄,还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
打量了几分钟后,我朝着三眼问:“诶,那小子是不是蛋蛋啊?”
“好像还真是。”三眼眯眼打量半晌后点点脑袋。
“这小子明明晚上跟我说带女朋友去夜总会玩的啊,怎么好端端跑这儿喝闷酒啊?”我自言自语的嘀咕两句后,起身朝着门口喊:“蛋蛋,蛋蛋!”
大雨中的男人机械的回头望向我,咧嘴笑了笑,露出两行白牙,然后抬手抹了一把脸颊,慢吞吞走了过来。
“你这是咋地了兄弟?”我一把将他拽进屋里,回头朝着老板喊:“给找条干毛巾去!”
他没作声,耷拉着脑袋,像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儿。
我将他拽到我们桌上,递给他一支烟问:“有啥事你跟我说,别整这玄乎乎的。”
他抽搐两下鼻子,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呜呜的嚎出声音,看得我格外的不舒坦。
“唉”三眼叹了口气摇头呢喃:“下雨的时候哭,别人确实看不到,可是心疼一点不会少”
听着蛋蛋略显紧张的声音,我习惯性的捂了捂钱包,今天光是打水漂已经造出去不少钱了,虽然地主家余粮还剩不少,可也扛不住这么只出不进,权衡半天,考虑到陈姝含的面子我干咳两声道:“啥事啊蛋哥?”
蛋蛋同样尴尬的咳嗽两声道:“我在你们夜总会门口,我女朋友从京城来看我了,她说想玩一会儿,所以”
我舒了口气笑着说:“擦,多大点事儿,你直接领她进来吧,待会我跟吧台交代一声,吃喝拉撒全算我的,缺啥想要啥尽管要,喝多了,我让兄弟安排车送你们回去。”
“那谢谢朗哥了。”蛋蛋很是不好意思的呢喃。
我无所谓的出声:“都哥们,不扯这些,大含含和小影没跟你们一块来啊?”
蛋蛋轻声回答:“含含回老家了,说是什么亲人生病了,小影陪着她呢,估计过两天就回来啦。”
我也没多想,直接道:“成,你们玩吧,待会有时间我下去给你敬杯酒。”
挂断电话,我好笑的摇摇脑袋,曾几何时我和钱龙、杨晨也因为过想省几块钱门票偷偷摸摸的从迪吧门口徘徊很久,那会儿虽然穷,可特么最起码快乐。
不自觉想起来杨晨,我的胸口顿时抽搐了两下,自从我们劫了他的钱和货以后,杨晨就彻底的销声匿迹,我托崇市的聂浩然帮我上他家看看,他家里的人也全都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我使劲甩了甩脑袋,将所有的不快全都抛之脑后,齐叔说过,一个成功的男人,就得脸上写满无谓,眼中藏满故事,绝对不轻易让任何人看出来自己的喜怒哀乐。
回到包房,我再次回复成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二逼形象,扮丑装憨的逗着廖国明和他的一众朋友哈哈大笑,别看我从人前好像挺像那么一回事,但真正跟这些有身价的比起来,我就是个穷逼,别的不说,光是那个叫李达的糟老头子在山城就衬三家数码城,从郊区还有两家米厂,据说从别的城市还有不小的产业。
廖国明脱掉自己的西装,只穿件低领衬衫,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搂住我肩膀道:“朗朗,今天我玩的真心尽兴,这几年我的爱好就是画画,因为除了画画以外,我在南岸区干别的事儿都有人盯梢,但来你这里不一样,我能放得开,干一个!”
我同样打着酒嗝笑道:“尽兴就常来,我这就是你家。”
“来来来,共同走一个,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亲。”
“干了啊,谁也别养金鱼。”
几个杯子荡漾着酒花,齐齐碰在一起。
我咧嘴会心的笑了,等了一晚上,其实就是盼着这一碰,至少从现在开始,我跟他们才算正式跨入了“朋友”的行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