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白玄青抱着暹月到了一处洞穴。他将暹月放在地上,用掌力拢了一把干柴,又用流火点燃起这篝火。他将梁暹月放在一处石板上,替她检查伤口。
暹月已经迷迷糊糊说起糊涂话来,只是思绪混沌又兼气若游丝,旁人听得不甚清楚。
白玄青摸了她的脉搏,竟然如此虚浮游离……他不禁眉间一蹙,低唤道:“公主……公主?”他见暹月这会子嘴上已经青乌,似有中毒之兆……
白玄青只得挺身向昏昏沉沉躺着的暹月施礼道:“公主,得罪了。”
他拨开暹月胸前的衣襟,晶莹雪肤上方见得锁骨处剑伤如此之深,他细察一眼,但见伤口处血色嫣红,他轻轻沾了她颈间一点血,放在指间绵了绵,又闻了一闻……万幸,此剑是无毒的。
他又细细推忖了一二,目光扫到她手腕上的两处青黑血点。原来是为毒蛇咬伤!
他把暹月扶起,替她逼出了手中的毒液,又解了她发间的束带,替她绑在手腕,防止毒血回流……接着,他端坐于她身后,打通自己的经络,替她传送内力疗伤……
最后,才取了暹月腰间的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掌中划开了一道幽深口子……顿时,血浆喷薄而出……他扶住梁暹月,将自己掌中的血液送入她的口中……
他自小在山中习武,寺里师兄师弟们逢了生病,便是自行医治的。他儿时除了常常跟着大师兄们去各处山头采药……亦常常跟另外几个小辈泡在药盆子里……久而久之,药性侵髓入骨,如今危急之中,他的血液便也成了这一味药引,姑且可以一试……
两个时辰后,梁暹月渐恢复了一些意识。而白玄青已经耗费了大半元气,此刻正一旁运功打坐。
暹月见自己正躺在白玄青身侧,一旁火团苒苒,一扫方才的寒冷入骨,这才稍稍心安了几分。
原来还没有死……
“你醒了?”白玄青停下打坐,起身过来扶她,“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说着,便用手拂上了她的前额。
暹月心头咯噔一跳,面颊泛红了一些,低低说道:“暹月无碍,谢师傅救命之恩。”
白玄青却好生奇怪:“为何你脸上仍有淤毒之热?”
暹月推下他拂在自己额上的手来,方见得他手上一道突兀的深红色伤口,掌中亦有血迹斑斑……
“师傅,你的手……”她微弱的惊诧道。
“小伤而已,不打紧。”说罢,他收手回去。
“我看看!”暹月不依,用自己的食指指尖触着那道刀口血痕,这伤口已经结硬了,其状似一条蜈蚣,森森可怖……暹月这样拂着,忽摸得掌心一点突兀,是什么?她遂用自己的袖子擦了一擦,待它现形,方微微笑着问道:“师傅,你可知道你掌中有一颗芝麻大小的朱砂痣?”
白玄青面如沉铁,并未答话。只是见她这般精神,想必伤势已是无碍,这才稍稍放宽心来。
暹月仍沉浸在这惊奇的发现之中,她微微一笑,道:“我常听宫女嬷嬷们说,女子心上多半要长一颗半颗朱砂痣,你看,我这儿心口也有……”她说着,便指了指自己锁骨伤口的下方,白玄青径自转过头去。听得她仍饶有兴致道:“想不到师傅一个堂堂大男人,居然手中也长了这么一个颇有些女相的玩意。果然有意思!”
白玄青半晌僵在那里,好一会儿暹月才见他背对着自己幽幽道:“公主,咱们今日这遭,便也是因你一这句‘有意思’引起的。”
白玄青的语气中满是问责,暹月心想,我既已经受了如此重的伤,姑且能算是小惩大诫了吧,何以还要一副冰山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