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钦啊,吃饭可是不敢省,其他的什么衣服鞋子可以不买,饭一定要吃饱。”爷爷叶官第已经吃完,在厨房门口外的小板凳上抽着旱烟,听到里面的话,顿时语重心长跟着嘱咐道。
“知道了,爷爷。”一碗饭吃完,叶钦又起身盛了一碗,冲着门口回答了一声。
“知道就好。这个人全靠吃饭,你小叔以前在你这个年纪比你还能吃,一天三顿两斤米下肚,还是闹着肚子里没东西。”
叶官第砸吧着嘴,啜了口旱烟,叶钦没敢说他练体育这事,他也不知道情况,但叶钦从小爱跑爱跳,读书又卖力,回来后人瘦了不少,他还是看在眼里。说完了这句,叶官第想了想,又转头冲着厨房内喊道:“兰芝啊,晚上帮那个还没开鸣的公鸡给杀了,给叶钦补补身体。”
“爷爷,不用了吧,我身体好得很。”叶钦听到这话,连忙阻拦道。
“吃你的饭。”刘兰芝瞪了叶钦一眼,又冲门外嚷嚷了一声,“要你多话,我是准备明天杀的,我孙子我会不知道喽,你要今天杀那晚上你来烧水。”
一个早上,叶钦就在奶奶的目光中连吃了满满五大碗米饭才放下碗,他以前饭量就大,这半年过来练体育训练,饭量更是见长。虽然手头拮据,很少有活钱,但这个时代自家有田地,叶钦再能吃也不至于挨饿。
时间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
2003年的春节,叶钦只觉得一家人团聚的时间非常短暂。正月初五,小叔叶明成离开家跟着同伴外出务工,而到了正月初十,叶钦就准备回学校了。
小叔临走前偷偷摸摸地塞给了他两千五百块,说不管他学费减没减,都留着,当生活费也好,回头有需要还会给他寄。算上这笔钱,加上去年高一的学费和部分生活费,还有过年的一些年货和给爷爷奶奶的生活费,叶钦知道这差不多就是小叔的全部积蓄,说是他自己在攒的老婆本也不为过。
去年去高中上学前,不论是他还是爷爷奶奶开始都不想让小叔出钱,三十出头的人了,得想想以后,存钱结婚成家什么的,但后来没办法爷爷给小叔打了电话,小叔知道后就马上打钱回家,然后又和其他几个姑姑给凑了点。
再次拿着小叔给的这两千多块钱在手上,叶钦只觉得沉甸甸的。
清晨,万籁俱寂。
嘀嘀!嘀嘀!
一阵像是夏日里蛐蛐名叫的电子合成声在房间内响起。
叶钦从被窝里探出头,伸手去摸索到了床头柜上的发出闹钟声的电子表。眼睛还没睁开,脑袋也有些迷糊,手指却已经完全下意识地按停了电子表的嘀嘀声,随手将电子表系在了手腕上,掀开被子起床。
在南方房间里没有暖气火坑,冬天的早晨依旧十分寒冷,叶钦掀开被子后被寒意刺了一个激灵,人似乎也精神了几分,赶紧胡乱的把衣服和鞋子往身上套。
穿好衣服后,叶钦望了眼窗外的天色。闹钟时间定的是早上六点,夏日里这个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都快要赶上日出了。但在冬天,这个时候外面还是一片灰蒙,只能看到近处院子里木樨树的大概轮廓。
打开房间门,隐隐听到隔壁爷爷奶奶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老人觉轻醒得早,不过天色还暗,也尚未起床。叶钦也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蹑手蹑脚地从家里溜了出去。
出了门来到外面的小路上,晨间的寒意比家里更深了几分。暗沉的天色下,叶钦轻轻呼吸的白气也隐隐可见。
轻轻搓了搓手,左右扭了扭腰,原地甩了甩手腕脚腕,叶钦就开始沿着小路慢跑了起来。
寒风凛冽,吹打在脸上头发上都有种刮人的疼痛,虚握成拳后的手背像是上面结了一层寒霜,每喘一口气,白色的雨雾都飘荡在风中,又缓缓散去。
似乎因为脚步声的惊醒,偶尔经过一些人家门口外的小路时,骤然会响起几声犬吠,在清晨的暗沉天色里传得格外的远。
叶钦一路沿着小路慢跑,开始几百米的路还身体还有些僵硬,手和脸冷得厉害,渐渐的跑了一段,血气运转,身体也热了起来。
刚回家那几天小路还泥泞得厉害,好在之后除夕前天气又开始放晴,路上虽然偶尔还有些潮,但总不至于一脚下去满是烂泥。一些路段上,红色的碎纸屑散乱得到处都是,那是除夕和正月这几天许多人家放鞭炮之后的残留,图个红色喜庆,要等到出了正月十五才会清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