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望着众人的神色,微笑着说道:“本王妃近来身子越发的沉了,日后府里头的事务,少不得得仰赖旁人。”
她并没有把话说得太透,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不只要找一个替她服侍王爷的新人,那个新人日后还要帮着她管理王府。
众夫人在心里嘀咕着,难怪王妃会说要找的是侧妃,原来还得帮着打理王府。
如此一来,让众夫人更加心动了。
许多夫人原先以为,王妃顶多找个侍妾或是夫人入府,没承想竟是侧妃。
在场的许多姑娘们也有些激动,唯有陈潇仍旧是清高淡定的模样。
赵大姑娘看见陈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便觉得反胃,装得这样清高,唬谁呢?若是当真清高,如何会将同知家的公子迷得五迷三道的。
赵大姑娘觉得愤愤不平,她的条件哪里比不上陈潇?为何同知家的小公子看不上她?
原本赵家也看上了同知家这门亲事,可谁知同知家一开始选择的是陈家。
而赵家和陈家本来便势同水火,如今又加上同知家求娶陈潇的事儿,这下子赵家和陈家连表面上的和平也不愿意维持了。
所以今儿个宴会上,赵夫人才会不留情面的讽刺陈家。
只是没料到陈家竟会知道赵家的旧事,还把旧事抖了出来。……
陈潇自然感觉得到赵大姑娘的敌意,也知道对方一直瞪着她看,但她就是不理会对方,完全无视了对方。
其实陈潇不是真的那么不懂人情事故,也不是真的那么高傲,只是她知道赵大姑娘心高气傲,最受不得旁人的轻忽。
所以她才故意摆出这样子,为的就是气一气赵大姑娘,好抒发因着亲事没成的郁结。
原来陈潇和那同知家的小公子互相有意,当她得知同知家上门有意求娶她时,心里真是开心得不行。
谁知这桩亲事却被赵家给搅黄了。
陈潇知道,这和陈家与赵家的旧怨虽然有关,但最大的原因,其实是赵大姑娘也看上了同知家的小公子。
原本陈潇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在某一次宴会时,无意间听见了赵大姑娘和人说起,才知晓她的姻缘原是被赵大姑娘给阻了。
从那之后,陈潇便也恨上了赵大姑娘。
之后每一次见到赵大姑娘,她都会故意摆足了架子,用一副清高倨傲的态度鄙视对方。
因着陈潇父亲是布政使,赵家是都指挥使,算起来两人的家世相当,毕竟布政使和都指挥使是同秩同阶从二品。
布政使掌着云州的民政,除去承宣政令之外,还负责管理属官、掌控财税;而都指挥使负责指挥军事,却是很少参与地方政治。
因此在云州,布政使虽然和都指挥使平级,可论起人脉和影响力,那是远远超过了都指挥使。
也因此陈潇的身分隐隐的便压了赵大姑娘一头。
以前的陈潇并没有表现出针对赵大姑娘的意思,所以其他姑娘也就和赵大姑娘走得近;但现在陈潇摆明了要冷落排挤赵大姑娘,其他人自也是跟着风向走。
毕竟她们的父亲都在陈潇父亲手底下做事,平日里巴结陈潇还来不及,哪里会和对方对着干?
所以近来赵大姑娘可是吃足了苦头。
因此赵大姑娘和赵夫人商量过后,都打算在王府的赏花宴上给陈家一个难堪,让她们在王妃面前失了脸面。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出口气,说不定还能让王妃厌弃了她家的姑娘呢。
赵夫人可是打听过了,陈家打算送庶女入王府,若是能够搅黄了此事,赵家的姑娘不就多了一丝机会?
只是她母女没料到,她们虽给了陈家难看,陈家也没有客气,狠狠的一刀反捅了回来,结果倒是使得她们比陈家更丢脸。……
顾歆将话放出去后,便笑看各家夫人之间的明枪暗箭,她端坐在上面,乐得坐山观虎斗。
同时,她也在仔细观察众人的反应。
不过因着她有孕,所以赏花宴很快就结束了,赏花宴一结束,顾歆回到景福宫偏殿后,就见到霍展祈已经坐在里头等着她了。
霍展祈见她走了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卷去搀扶她。
“累不累?孩子没有闹罢?”霍展祈面上满满的都是担忧,原本他很不赞成顾歆办这一个赏花宴,毕竟太过劳心劳力了。
只是顾歆说的也对,就算她身为王妃,日后也得和这些夫人打交道,趁着现在腹中的孩子还小,她见一见面倒是没差。
霍展祈拗不过她,最后只得同意她。
况,顾歆认为这一次是好机会,霍展祈既然想要钓出背后的大鱼,不撒点饵怎么行?
霍展祈既然做出了流连花丛的浪荡样子,不如她在后面再推一把,不管背后之人做何打算,如今诚王府放出风声要纳人,对方就该准备好钉子才是。
顾歆可是等着对方将人安插进来呢。
如今她和霍展祈该做的都做了,就等着看对方会不会有所行动了。
……
百花楼里。
楚娆漓听闻了诚王妃要替诚王纳妾之后,满心都想着要入王府。
不管林夕费了多少口舌,竟是都无法改变对方的主意,到后来,林夕也懒得劝了,她丢下一句,“凭你的身分,别说当侍妾,就是做丫鬟都没人要,不信你去试试!”
语毕,甩门离开。
可林夕没想到,楚娆漓竟然真的跑到王府去,当她知晓时,楚娆漓已经入了王府了。
她呆呆的坐在自个儿的房里,面上一片茫然,一旁的楚昔舞见状,冷哼了一声,“路是她自个儿选的,是好是歹她都得自己担着,你在这里想再多也无用。”
林夕闻言动了动嘴唇,却是没有说什么,许久之后,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不通,她为何非要给诚王做妾?”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诚王年轻潇洒,身分尊贵,就是瘸了腿人家还是天潢贵冑,岂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楚昔舞淡淡的说道。
这话原也没错,搁在旁人身上,十个有九个会这样想,只是偏偏林夕的来历不同,这在众人眼中稀疏平常的事,在她眼里却是匪夷所思得很。
她搞不懂楚娆漓非要做妾的想法,就像楚昔舞也搞不懂她非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执着。
林夕有些黯然,楚娆漓就像是她的女儿一样,如今的情况,便是她好容易拉拔大的女儿,哭着喊着要给人当小三。
然后只有她一个人觉着这是大事,旁的人只觉得楚娆漓身分不够,一点儿也不觉着对方要去做小三有什么错。
林夕觉得心好累,她来到这里这么多年,还是看不惯“一夫一妻多妾制”,这样的制度对女人来说就是一种迫害,也是一种男女之间极为不平等的等级分化。
可是她无力改变,毕竟凭着她一个人,如何撼动整个社会大环境的想法?
楚昔舞见她面露迷茫,暗自叹了一口气,如今楚娆漓都入了王府,纵使日后真受了委屈,那也得自己受着。
她和林夕有再大的能耐,也无法将手伸进王府里的。……
另一边,入了王府的楚娆漓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她原本只是抱着试看看的心态,找到王府来求见王爷,但凡有一丝机会,她都不想放弃,就算会被王妃羞辱,她也不后悔。
结果王爷不仅见了她,竟还把她留了下来。
这让楚娆漓的心中又有了希冀,觉着王爷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她高高兴兴的跟着丫鬟来到王爷拨给她的院子。
发现院门上高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怜园”二字,楚娆漓心里扑通扑通跳,王爷这是怜惜自己么?
她越想越害羞,低垂着头走入了怜园。
丫鬟将她带到厢房便退下了,楚娆漓赶忙打量着四周,心下不禁有些失望,王爷如此重视自己,为何给她的房间却是这样差?
还没等她想完,门外便传来一道嗓音,“你便是新来的漓姑娘?”
楚娆漓闻声回头望去,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容长脸的妇人,领着几个丫鬟站在门口,正一脸冷淡的睇着她。
她初入王府摸不清对方的身分,也不敢得罪人,便笑着说道:“是的,我便是……”谁知话还没说完呢,那妇人突然一举手,随后便有一个丫鬟从她身后冲过来,给了她一巴掌。
楚娆漓被打得懵住了,她捂着脸颊错愕的瞪着妇人。
只见那妇人冷声说道:“如此不懂规矩,看来得从头教起了。”语毕,对着那个甩了楚娆漓巴掌的丫鬟说道:“平秋,她便交给你了,从怎么说话开始教起罢。”
“是,奴婢省得了。”平秋恭敬答道。
那妇人哼了一声,带着丫鬟便离开了。
待到妇人离开之后,楚娆漓才醒过神来,她瞪着双目对着平秋说道:“方才那是谁,你又是谁?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随便打人!不怕我告诉王爷么?!”
平秋表情未变,只是淡淡的说道:“方才那是平妈妈,整个怜园都是她管着,莫说她只是罚了姑娘一巴掌,就是将姑娘打死了,王爷也不会有二话。”
楚娆漓闻言心下一惊,开口问道:“那个平妈妈是什么人物?竟是能够随意打杀王爷的侍妾?”
谁知平秋听了她的问话,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平妈妈哪里能够责罚王爷的侍妾。”
“既然不能,你方才为何敢打我?!”楚娆漓尖锐的问道。
平秋闻言有些傻眼,她迟疑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姑娘不晓得这怜园是做什么的?”
楚娆漓闻言愣了愣,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抿了抿唇,开口说道:“不是王爷拨给我的院子么?”
平秋这下子是真的无言了,她低垂着头,将怜园在诚王府中的用处和地位说出来,语毕,拿眼偷瞄了对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