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包厢门被从里面拉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伸了出来,对着方鸿木,苦脸道:“我的方大少爷哟,能不能让里面那位好好吃顿饭?”
说话的是个女生,个头不高,脸盘圆圆,一身短袖牛仔裤,衬出微胖的身材,因着五官带肉,苦着脸时,颇有一份喜感。
“他不是正吃着。”方鸿木咧嘴露齿,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女生抽抽嘴角,眼角下垂,心道,就您方大少这大刺刺窥视的行为,是个人被这么盯着,就算吃进嘴里,也咽不下去啊。
见方鸿木没有要走的架势,垂头丧气一番,女生扣着门框,探出半个身子,无奈道:“真是难伺候的祖宗,行,方大少您请进,快请进,我服了您还不成。”说着,错开了身子,给方鸿木腾出位置。
半晌,方鸿木扭头看着任沉木,不动如山。似乎任沉木不进,他就不进。
女生以为任沉木只是他众多女友之一,用眼角余光略略扫过一眼,便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把您的红颜知己也给请进来。”躬身伸手,女生对任沉木做出标准的邀请姿势:“这位小姐,快请进。”
方鸿木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将墨镜在指上绕了一圈,伸起胳膊,示意任沉木先行。
“我回包厢。”任沉木耐着性子笑:“就不进去了。”
“那怎么行。”方鸿木不乐意,几步靠近任沉木,目光坚韧不屈:“我可瞅着糕点刚刚端进去,如果不能给沉木尝尝,我心有不甘。”无论早晚来会所,十次有八次,秘制糕点都被同一个人率先预定,这令方鸿木很懊恼。
“这是别人的包厢。”任沉木一语道破。
方鸿木不甚在意,耸耸肩,无所谓道:“只要我想,也可以是我的。”一派强词夺理,势必留下任沉木,把糕点吃到嘴。
从没哪一个女人能让方鸿木主动挽留,门口,女生不由抬头,深深瞥向任沉木,这一瞅,女生猛地愣怔,眼眶渐渐睁大,神色愈发晦涩、难以置信起来。
“任沉木?”女生直起身子,不确定道。
视线微转,任沉木循声看去,见女生一瞬不瞬盯着她,一时默然。随后脑袋里转了几个来回,她稍稍蹙眉,同样不确定的回道:“曹……又琴?”
女生眼睛一瞪,蹭的跑到任沉木面前,抓起任沉木的手,兴冲冲道:“对啊,就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当年真的特别感谢,原本想投桃报李,哪里料到你凭空消失了一样,如今能再见面,真是太好了。”
曹又琴出生乡下的渔村,可她的聪明劲使她一路考入重点班,初中、高中甚至大学。这般脱颖而出,曹又琴可以说是渔村人嘴里的谈资。然而再聪慧,再开朗,再努力披荆斩棘的打拼,也改变不了她是从山窝窝里出来的事实,家境相当贫困。优等生的背后,是父母用尽积蓄,砸锅卖铁供她读书。
这一度成了旁人眼里的笑柄,尤以大学时最为严重。到了大二学期,曹又琴的父母就算咬紧牙根,都抠不出一点儿。虽说学校设有奖学金,但毕竟名额有限,在人才济济的学院,成绩优异且家庭异常贫困的,又不止曹又琴个人。
就算曹又琴想办法在外兼职了好几份短工,可微薄的积蓄,只够在这寸金寸土的城市紧迫生活。学费未缴,生活费骤减,室友怕被借钱纷纷借口避开,这让一向积极向上的曹又琴,开始沉默寡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