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胤承轻描淡写地拨弄间,王雄陡然发现一个事实,这位殿下并不是那些郢都权贵子弟一般只会些花拳绣腿,且武功之高,世所罕见,只是在他刻意压制下,不显山不露水。
春风和煦,可以毫无攻击性,亦可以摧枯拉朽!
而胤承的随手拿起把刀仍迎刃有余和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拼劲全身气力的窘境相比,高下立判!
可他不能输!
“若单打独斗,你不是我的对手。”
“兔子亦可搏鹰!”王雄话音未落,手中长枪已狠狠朝着胤承惯去!
那枪势奇诡,在将将落在胤承身前,陡然转了个弯朝胤承身下追风刺去,胤承以刀相阻,仍是慢了一瞬,枪头扎入追风的右前腿上。
追风向来被娇贵地圈养在皇宫中,不比那些经常上战场的战马皮糙肉厚,甫一受伤便猛地嘶鸣着人立而起,胤承反应极快,一把抓住缰绳防止被它甩下去,与此同时,王雄的长刀已至——
胤承眉头一皱,电光火石之间,王雄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本来堪堪将要砍向胤承颈畔的长刀已然被挑落在地,他还没回过神,胸前一股大力袭来,随之而来就是胸腹间剧痛不止,王雄已然从马背上载到在地上。
于三千沉默的骑兵面前,胤承一边抚着追风的鬃毛安抚着焦躁不安的追风,一边居高临下,望着倒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嘴角带血的王雄,淡淡道:“看来今天,孤是不用进这洗墨谷了。”
王雄咬牙道:“殿下,西厂那十五人仍在怀远营!”
胤承神色漠然:“届时孤回到郢都,必将料理好他们的后事,将其尸骨移入凌云阁,赐以忠烈之名,后世子孙,永不忘其先祖救驾之功。”
这便是勋贵给其死士最高的殊荣。
王雄忍不住低吼道:“殿下,你可以不在意你身后十五名死士,那我等三千人的身家性命,您也可以视若无睹吗?燕王殿下曾言,若殿下不入洗墨谷,那我等诸人也不必回去向他复命——
王雄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重重地把头磕在冰冷的雪地上,鲜血四溅。
男儿有泪不轻弹,堂堂七尺壮汉,此刻哽咽着哀求道:“殿下,末将一人身死死不足惜,可我这三千兄弟,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仅凭着一腔热血在战场保家卫国奋勇杀敌,他们都是我大周的大好儿郎,您难道忍心看着他们死于皇位倾轧?”
头磕在地上发出砰砰闷响:“求殿下仁慈!”
胤承的目光在那些年轻的面孔上一掠而过。
他们握着长枪的手生了冻疮,他们的衣服已经露出破败的棉絮,他们被冻得面色青黑骨瘦如柴。
他们的父亲兄弟或死于靺鞨人的屠戮,他们的姐妹母亲或许受过靺鞨人的凌辱,他们是终年替大周戍守边疆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