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座位上一个中年妇女搭话说:“我看,这位大哥是从乡下来的吧,难怪人家不懂城里的公交是无人售票。”
他们在菊城人民医院大门外站牌下了车。来到急诊室,打听一个刚刚从手术室出来的护士。
“葛敏姐呀,她在手术室呢。大姨,你们先坐在这儿等会吧。”那护士指着走廊里的座椅十分礼貌地说。
葛敏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两眼死死盯着“手术中”荧光灯的葛凌一眼就认出了被白色白裹着的女儿。这时候牛长江却早已经像磕头虫一样在座椅上瞌睡了。葛凌顺便捅了一把牛长江,牛长江惺忪着双眼站在葛凌背后。
“敏!”葛凌迎上前叫了一声。
“妈!你等好长时间了吧。这?”红颜色的体恤吸引了葛敏的目光。
葛凌一把拉过牛长江,向女儿说:“你看看,你给你爸买的红体恤,多合身呀。”
葛敏打量着牛长江。终于保留几分矜持地叫了一声:“爸!”
这弥足珍贵的一个字,从葛敏嘴里喊出来,牛长江的眼眶里顿时潮湿了,他一下子手足无措了,这一个字看似简单,但在此时却胜过千斤重,压得他几乎语无伦次了。
“哎!好孩子,谢谢你孩子。刚做完手术,累了吧,快歇歇吧。”望着眼前这个漂亮又大方的葛敏的女儿,牛长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这辈子他命里没有女儿,事实上更没有女儿绕膝的甜美感受和生活。没想到在自己的后半生却时来运转,白白捡了个懂事孝顺的女儿,尤其葛敏叫的那声爸,着实让牛长江心里热乎乎暖融融的,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幸福吗?
告别了女儿,他们又踏上了回乡下牛家庄的征程。坐在公交车窗口,向窗外的女儿挥挥手,回过头来葛敏的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牛长江知道这个女人的眼泪里包含了什么内容,是伤感?是留恋?是难以割舍的亲情?还是这沧桑岁月带给这个女人太多太多的惊喜和满足,或许都有一点吧。车子启动起来,路边的杨树在寒露的时节,枝桠上残存着稀疏的叶子,冷风吹过之后它们在树枝上孤独的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