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没有,她被“抵达姐姐”的错觉迷惑了心智。她曾见过世面,最美味的食物,最华贵的衣服,最有权势的人,最奢华的生活,她都见过。现在想来,这有什么可炫耀的呢?只要抬头向上看,每个人都能做到。
她因眼前的成就而膨胀,忘了自己只是站在高处,但并不会飞翔。所以紧接着,她就跌入了这个世界最深邃的黑暗中,最污秽的地方,最黑暗的人心,最疯狂的拷问。人们常说应该波澜不惊、坐怀不乱,淡然处之,这些都是狗屁!因为说这话的人只是在远视黑暗,并没有身体力行的待在泥沼中去体会那些苦难。任何一个陷入泥沼的人,都明白世界的下限不是写在诗书画卷上的应然,而是现世冷风中走投无路的绝望。
那么,现在的我算什么呢?
仔细想想,没见过世面的人和见过世面的人之间,差距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命运从来不公平,出生在贵族之家的孩子可以狮子大开口要一套昂贵而体面的定制礼服,只因为原来的礼服沾上了一块金币大小的酒渍。而生在平民家的孩子想要吃一顿肉,都要等到节日才敢羞怯的提出请求。
生活不平等,地位不平等,然后就是心理不平等,最后连梦想都不平等了。零也不例外,当她还叫劳伦斯的时候,上天仁慈的给了他所有——强大又肯培养他的老前辈,亦师亦友的不正经上司,还有那些平日里闲散怠惰,但一正经起来就令人刮目相看的伙伴们。除了力量,他什么都不缺,但也正因为没有力量,这美好如梦境般的生活,才会如一个丰满而迷人的肥皂泡一样,被某些心怀恶意的家伙一戳就破。
人们都说天道有轮回,老天总是公平的,也许这能在某些方面体现出来。劳伦斯死后,失去了所有,但因为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缘故,他变成了她,名字也变成了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用之不尽的力量,但这有什么意义呢?她想守护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而她的仇人,也早已死去。
毫无作为就可以永不犯错,如果可以的话,零倒是真的希望穿越回过去,然后什么都不做,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没有后悔药可卖。即使她已经从逃亡者变成了裁决者,愧疚和痛苦依旧会紧紧地缠住她。它们不受道德的约束,也不受理性的控制,却能让零尖叫、哀鸣,感到愤怒和恐惧,最后下沉、腐烂。零活着的意义,是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她就已经失去了所有勇气。
得想个法子把脑海中那些冗杂的画面和恶毒的声音通通赶走…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前天晚上不就睡的很好吗?酒,一定是酒的作用,没错!那可是好东西,只要两瓶就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嗜酒如命了,原来是这样啊…
“呜?”
诺亚有些困惑的望着两眼无神的零如行尸走肉般从床上爬起,面无表情的从房间的大展柜中拿出了一瓶无色的白兰地,拧开盖子一仰头,将酒瓶插进了喉咙,随着“吨吨吨”的声音响起,这瓶能放倒三个普通人的烈酒被零不到十秒钟就喝光了。零看了看空瓶,终于松了口气,意识总算是稍微模糊了一点,耳边那个怨毒的声音也不见了,看来喝酒确实是有用的。受到了鼓舞的她迫不及待的又拿起另一瓶烈酒,颤抖着拔出了塞子,再次仰起了头。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