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路人从她们中间穿过，小姑娘错失了达米安那一瞬间无力吐槽的表情。等这几个人走过后，厄蒂特不动声色地往左迈了一步，靠近达米安站着。

对方看上去想把她暴打一顿，但最后只是气愤地伸手扯了一下她的半长不短的黑发，成功让小姑娘偏了偏头才满意道：“离他远点，不许让他受伤。”

达米安十岁的时候通过血腥岁月来到了他的父亲身边。但布鲁斯并不擅长在别人的生命中扮演一个父亲的形象，最初的一年，达米安得到的只是他们两人之间因为理念的分歧而愈加冰冷的距离。

在犹豫是否回到刺客联盟的那一天，达米安在墓碑前捏死了一只朝他懵懂飞来的无知萤火虫，他摊开手掌，残留的荧光照亮了晦涩不明的生命线。

但一个人走到他背后，拉过达米安的手，捻走了死掉的虫子，用背包里的矿泉水洗干净了污渍，牵着他沉默地回到了韦恩庄园。

迪克就是那个人。

如果一定要达米安在他的父亲的养子们中选一个人当蝙蝠侠的继任者的话，达米安只愿意迪克做蝙蝠侠，而他也只愿意做他的罗宾。

“不会的。”厄蒂特保证道，她的眼神在人群中搜寻那个低头摆弄手机排队的身影，迪克正在傻笑着给手机对面发消息，“相信我。”

“就算他们怎么看你，这都不妨碍我知道你的一切。”达米安冷哼着说，“只用‘刺客联盟’、‘奥古’两个字眼，我就轻而易举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而你觉得他们意识到这一点需要多少时间？”达米安神情有点复杂地看向她。

“那就麻烦你为我保密了，弟弟。”厄蒂特也说，迪克的口型像在叫‘小翅膀’，那是谁？——“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一切的，更别说我们的家庭如此普通，父亲又是这样脆弱。我知道你常年在外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弟弟”这个称呼实在太亲密了吧，男孩刚想反驳，就立刻被后一句话给狠狠噎住了。

——普通？脆弱？

“他们都太正常了。”厄蒂特又幽幽叹气道，对自己和达米安的未卜的前途升起难以消散的惆怅之情，他们称得上是格格不入。

至于达米安——达米安那一瞬间差点没崩住自己的表情。

正常？你在说谁？哦，是那个阴影面积覆盖全哥谭的黑暗骑士——他们的奥斯卡影帝父亲布鲁斯，还是一家子制服审美出现严重偏差的傻瓜兄长们？

厄蒂特刚开始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这个男孩毫无防备，而显得有那么点手足无措，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表现真是糟糕到极点。

而现在，达米安突然从内心深处获得了一丝诡异的成就感。

“……放手去做吧，达米安。”

在达米安走神的这几分钟，小姑娘的思维就已经绕了地球好几个圈了。

身为奥古，她们本来就和普通脱轨。这样看来，达米安这些年的日子可能称不上多好。因为任何时候，压抑自己都是一项极端挫败内心的行为。

厄蒂特并没有经常试过这种感觉，但目前看来，完全可以想象达米安受了怎么样的心灵创伤，他像一只小兽一般用尖锐的语言遮掩柔软的内心。

他多好啊，小小的身躯，大大的善意——她的弟弟刚才还在拐弯抹角地提醒她，千万注意不要让他们知道她的秘密呢。

可是他自己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

“我会帮你遮掩一点的，弟弟。”她叹气，“你行事作风太不懂得隐藏了。不过可以理解，母亲正是这样要求你的，征服者就应该有征服者的模样。”

达米安呆了呆，有那么一刻，他恍惚地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