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庄一脚踹开后院的大门,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他惊讶地看着汪陈氏的绣楼,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到头皮。遍地的尸体,千奇百怪的铺满了一地,地上就连一块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鲜血早已冷却,在地上凝成了一大片雪泥,远远看去就像一块猩红的地毯。整个院子,就四个壮汉呆若木鸡地站着,对赶来的大批县兵毫无反应。
静,太静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满脸的不可置信。
薛副教主依然笔直地站着,手中的长刀落在秦忘脑袋上一指高的地方。可惜,他再也不能向下劈落半分。
他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小腹,满眼的不敢相信,那里有一把长不过一尺的匕首,没刃而入。
四周静的诡异,只有鲜血顺着血槽往下流淌的声音。
“我说过,你太啰嗦了。”秦忘狠狠一抽短刀,鲜血立刻喷了他一身。
薛副教主向后踉跄几步,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几声声响,终于不甘心地仰天倒下。圆睁的双眼里充满了后悔,早知道何必那么多话来,让手下的兄弟将这小子结果了多好。
真是不甘心啊,自己好不容易混到了副教主的位子,好日子还没有享受过,就栽在了这小子手里。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他觉得自己的眼前越来越黑,最终没有一点光亮。
而秦忘也耗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手中的猎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然后果断地昏了过去。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耀到赤城的时候,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难得的是一个大晴天,明媚的阳光下,赤诚的每个角落都纤毫毕现。
动乱后的赤城满目疮痍,遍地的尸体纵横交错,男人、女人、老人还有孩子一个不落。躺着的、趴着的、跪着的千奇百怪。恐惧的、哀求的、愤怒的、各式各样。遍地的鲜血像在无声地向人民诉说着过去的一夜里发生了什么。被乱民纵火烧毁的房屋还在散发着袅袅的青烟,曾经勉强还能遮风挡雨的茅屋只剩下一堆灰烬。刺鼻的血腥味和烤肉的香味交织缠绕。
整个赤城鬼蜮一般,不知道还有多少幸存者躲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没有人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仿佛一丝动静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县长大人命令,所有百姓走出家门,埋葬尸体,收拾县城!”成群结对的县兵们在大街小巷往来穿梭,打破了赤城县清晨的宁静。昨晚的战斗衙役们几乎损失殆尽,这样的杂事不可避免地落在县兵的头上。
吆喝声越来越远,终于有人大着胆子走出家门,开始清理门前的瓦砾和亲友的尸体,一时间哭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