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晨汐抢问,“不是什么”
“你不是一向腼腆害羞的么”风铃儿诧异不已地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
楚晨汐把药箱提了提,往风铃儿凑近了两步,轻笑,“我这个样子,铃儿不喜欢”
“那个那个”
风铃儿被吓到了。
平日里温柔腼腆的相公,原来只是表相。
退后的步子没踩稳,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接下来的一幕,也确实发生了她早就想到过的场景。
腰上出现了一只手。
他手臂的力气很大,将风铃儿轻轻地托起来后,又才抿了抿嘴唇,讳莫如深地邪笑一句,“好铃儿,走路时,不要东想西想。”
撑在头顶的伞上,劈哒劈哒地打着雨滴。
雨滴沿着伞柄滑落下来,湿在楚晨汐那白色袖子上。
风铃儿抓着那手臂,恰好碰到他的袖子,“好多水”
楚晨汐低头看着她,“你也是。”
“没有换的,怎么办”
楚晨汐回答地超级自然,“一会儿回去,自然就干了。”
“湿衣服穿在身上会很难受”风铃儿体贴入微。
“没关系,为夫是大夫,不容易伤寒”手指成拳头,轻敲了一下风铃儿,“倒是你,回去后,得想办法把衣服晾干。”
风铃儿摸了摸袖子,“我就一点儿,还好。”眼含泪花地盯着自己的相公,“可是晨汐,你这样,我真心疼。”
“不用担心我,我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家了。到家换衣服很快。”楚晨汐叮嘱,“铃儿,今晚早点儿回来。”
“嗯。”风铃儿想到此,从身上掏出剩下的银钱,“晨汐,这里面有的钱,是胡婶卖的土豆钱,你回村,便把这些银钱拿给胡婶。另外的,是我挣的,你拿着,一会儿坐车回家。”
“这里少说也有好几两呢。”楚晨汐把胡婶的钱收好,其他的,就只拿了一两银子。
风铃儿强塞,却没塞进去。
楚晨汐又俯身,在对方的额头小小的亲了一口,“那么。铃儿,为夫就先回去了。”
“不去酒楼坐会么”
“原本是想着,可是为夫后来一想,这么狼狈地去,反而给铃儿丢脸”楚晨汐指了指自己一身。
“我从来没有觉得晨汐会给我丢脸”风铃儿嘀咕。
“我知道呀。”楚晨汐昂首而立,“正因为这点儿,所以我就更希望,自己不会给铃儿丢脸了。”
楚晨汐在乎自己的形象,也在乎别人会因为自己的形象而把自己最亲近的人搬上桌面,成为谈资。
他不喜欢。
风铃儿执拗不过他,又担心他走路回去,是以最后只能在他离开前,自己亲自给雇了马车,看着他上车。
马车开走,风铃儿追着摇手。
楚晨汐在窗户上,晃着手,分外不舍。
马车转过拐角,楚晨汐才停下马车,付了银钱,又提着药箱,去了下一个地方。
是的,他得挣银钱。
夫人要盖书院的心愿还没有达成,他就不能停下脚步。这县城里,还有几家没去。
虽说衣服湿透,是要赶快回家,但挣钱和换衣服,还是挣钱的事儿大。
“铃儿,抱歉,又要向你撒谎了,不过为夫答应过的事儿,绝对不会食言。”一咬牙,又踏上了治病救人挣诊金的旅程。
抱着新买的绣花鞋,来到酒楼,风铃儿不舍得穿。所以把绣花鞋放在厨房的角落里,想着晚上回去,再穿给相公看。
身上湿漉漉一大片,雷管家看见,不禁觉得奇怪,便打听是怎么一回事儿。
风铃儿笑着回答,“没事儿,趁着中午没多少客人,出去买了点儿东西。”眨着眼皮问,“哦,对了,雷管家,我先忙了。”
“你这衣服”
“没关系,衣服有些湿,我拿火烤干就是了。”风铃儿蹲身,将灶台上的火生得很旺。
差不多两个小时,衣裳就干了。
只不过,等着风铃儿做着菜,去拿自己的新鞋出来看得时候,才发现鞋子不见了。
“我东西呢”风铃儿纳闷地问顾老伯。
顾老伯拍了一下脑袋,想起来回答,“是这样,刚刚李掌说厨房角落东西太脏,让人把东西清除出去了。”
“清除”风铃儿右手拍着手掌,紧张地说不出话,“那是谁清除的”
“秀荷姑娘啊”
风铃儿找到李掌询问,然后得知扔东西的人是厨娘秀荷,就又找了秀荷,询问。
秀荷拍拍裙子,一脸好笑,“风姑娘找菜渣做什么呀”
“我哎呀,我把我的东西放在旁边了。你你看见没,是个灰布包起来,枯草系起来的一个包裹”她脸惨白,解释起来,也有些心急如焚。
秀荷一听,尖声捂住嘴巴,“那是风姑娘的东西啊,我以为是菜渣。就就把它们全部收拾出去扔了。”
扔了
犹如一声惊雷,破天劈下来。风铃儿急地确认了具体的地方,才出去找。
走到回廊,被雷管家叫住,说是有客人要辣酱和狼牙土豆,让她赶紧做一份。
她心里急,摇手,说一句,厨房里还有其他人,让厨房里的人做就是了,而后飞快地跑出去了。
看得雷管家直挠头。
跑到放废渣的小巷子,风铃儿在菜渣里面,四处寻,四处摸,什么也没找到。
其实,如果放在现代,这鞋子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再买一双。但这是另外一个世界,自己从小在乡村,没了银钱吃了不少苦。就那么一双鞋子,也很少买来穿。
如今她相公给她买了一双那么好看的鞋子,而且还是来回折腾自己给人看病得来的诊金,说什么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次都没穿,鞋子就不见了啊。再说了,回去后,要是相公问起来,她告诉对方,自己放到厨房角落,不小心被人当成垃圾扔了,那该是什么心情
她又怎么对得起楚晨汐
焦灼难安地揉了揉脑袋,风铃儿坐在菜渣里,难过得想哭。
回去的时候,身上臭气熏天,胳膊处跪地到处是残渣。
失落里走进酒楼,被众多吃饭的顾客指指点点。
雷管家和店小二也是狐疑地捂着鼻子,“天啊,风姑娘,你你这是去哪儿了,这么臭”
她没有心情回答。
失落从酒楼人群里走过去的时候,忽然看见了那双同自己相公买的一模一样的鞋子。
难道
风铃儿急坏了,凑过去细细打量。
本来一样的鞋子也是有的,可是那双绣花鞋的鞋面的花心出了点黄色的线头。
因为是被自己的指甲刮出来的,所以风铃儿确认那鞋就是自己的。
“这这是我的”她笑地特别激动,伸手去扒拉那孩子的鞋。
一般来说,她挺理智的,可是因为自己失落到了底儿,所以看到希望的时候,总会有些鲁莽。
不过,当她盯着鞋子叫嚷时,那个小姑娘就哭了。
坐在同桌的男人忽然伸出手臂来,阻止道,“喂,姑娘,你干什么呢”
“不好意思,请问”脸一抬,就发现了眼前的男人是当初那个在牛棚里装睡,骗她银锭子的贼。
“好啊,你这个偷银子的贼,今天竟然跑到我们酒楼来蹭吃蹭喝了”风铃儿气着站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还我钱来”
那男人站起来,错愕地愣了下,装傻充愣,“姑娘,你胡说什么呢,我们见过么”
“我说了,银钱还我”风铃儿兜着手伸出。
刚才因为扒拉找鞋,所以手也是脏兮兮的,好一大股味儿。
没想到那偷银子的男人,扁起袖子,就朝着四周的人顾客讲道理,“诸位,你们看,这这个臭女人不讲理,冤枉人嘞。”
“你胡说”风铃儿看着四周叽叽喳喳顾客,也扬起食指说理,“这男人几天前在牛棚里装老板,骗了我一银锭子。那银锭子是我打算拿来买小黄牛的。就是他,就是因为他窃取了我的银钱,所以才害得我没了钱买牛。”
“大姐姐,你别冤枉好人,易哥哥才不会做这种事儿。”桌子上的两个孩子,纷纷从凳子上坐起来,藏在易张身后,一边哭鼻子,一边叫嚣。
“哭什么哭”
“大姐姐你你不要拿走易哥哥送给我的鞋子”小姑娘眼睛红彤彤的,楚楚可怜地哭道。
风铃儿气不过,指着她的绣花鞋吼,“什么你的鞋,这鞋子明明是我相公给我买的。你你知道他看了多少病人,才赚得银钱给我买这双绣花鞋么你你在那胡巷子口里捡到了它,是你的运气,但但你能够摸着良心说,这是你们买的”她脸涨得通红,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就冲着那小姑娘喊,“小姑娘,这鞋子穿了一次,我不介意。请你还给我。”
小姑娘抱着那偷银贼的袖子,泣不成声,“不,我不,我就这么一双鞋,鞋是易哥哥给我买的。”
“这样,我认栽了,把那绣花鞋卖给我成不成”风铃儿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小姑娘,再一次重复道,“我拿钱买买,成不成”
“喂,你说什么呢,这天底下卖鞋的地方那么多,谁知道会不会撞上买一样的”那偷银贼易张又气势冲冲地吼,“各位,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姑娘,你这么冤枉人,可不好啊。”一顾客打抱不平地嚷道,“上回你偷了成毅公子的簪子,现在成毅公子让你在酒楼里干活,已经是仁慈了,怎么如今还欺负一个小姑娘呢”
风铃儿气地胃都痛了,因为刚才回来淋了雨,又因为没有及时地换下湿衣服。再加上,中途衣服刚烤干,又跑到胡巷子口,从垃圾里翻自己被丢掉的鞋子。
所以感染了风寒,脑袋也晕晕乎乎的。
看着四周说三道四的客人,一个没忍不住,将那偷牛贼身旁的桌子掀翻在地。
桌面上的碗碟乒乒乓乓地掉在了地上。
“你们这些人,说话做事颠三倒四,从来不了解真相”风铃儿手指着他们桌子上的菜,“你们现在桌子上吃的,这些美味的菜,其中一半都是我所做。我靠我自己的手艺进入酒楼做事儿,招惹你们了么上回我得罪成毅公子,成毅公子以我偷簪子一事儿冤枉我,此事儿天地良心。如今如今”扶着另一桌顾客面前的桌沿,她冷声道,“你们再看,那那小姑娘的脚。她这么小,鞋子却大了这么一截。不是太奇怪了么”
“那有什么,易哥哥买大一些,多穿些日子不行么”小姑娘藏在背后,聪慧地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