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绾大概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恰好想起太子刘彻的嘱咐,不由微微笑道:“若是胡公尚有不解,当可去询问高足公孙弘。据某所知,太子殿下曾与其有一面之缘,并坐而论道,对其赞赏有加。”
“真有此事?小徒从未向下官提起。”胡毋生闻言一愣,疑惑之余,还隐有几分不悦,显然是觉得自己被弟子欺瞒,有些失了脸面。
卫绾极擅察言观色,而且心知殿下确实极为看重公孙弘。因此倒也不希望胡毋生回去后找他兴师问罪,不由出言解释道:“胡公勿要责怪高足,据某所知,殿下当初乃是微服出巡,并未透露真实身份,想来公孙弘如今尚被蒙在鼓里。”
胡毋生面色稍霁,复又和卫绾商议些设立刑名新科所要解决的琐事,便即起身告辞。
待胡毋生回到皇帝御赐的位于北阙甲第的新宅邸后,急忙命人前往太学找来公孙弘,细细询问起当日之事。
公孙弘面对老师的询问,却是满头雾水。待得胡毋生平复下急切的心情,缓缓将事情叙述清楚,公孙弘方才一拍脑袋,惊愕道:“某非那日的小友便是当朝太子殿下?”
胡毋生见状,便知确有其事,看着眼前这后知后觉,满脸错愕惶恐的得意弟子,不由摇头苦笑道:“既然已回想起来,还不详细说予为师?”
公孙弘稍稍平复下心中的激动之情,尽量细细回想,方才将当日的情形和两人间的对话如实叙述出来。
胡毋生听罢,脸上表情瞬息数变,良久方才感叹道:“如此说来,为师如今得蒙天子看重,皆因你之功啊。”
公孙弘急忙躬身道:“老师何处此言?若不是得蒙老师训诫,徒儿何以言,何以立?即便太子殿下从徒儿此处闻得我公羊派的些许良言,也是老师教授给徒儿的学问,徒儿不敢居功!”
胡毋生不愧是一代儒学宗师,转瞬便即恢复了心绪,摆手微笑道:“慌什么?为师难道是妒贤嫉能之人,看不得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朝一日,你若真如殿下所言,得以登坛拜相,光耀师门,为师即便业已百年,也定然含笑九泉!”
公孙弘垂首不语,心中已是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