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境遇突变时,往往会胡思乱想,且容易钻牛角尖,尤是刘婧正值伤春悲秋的花样年华,又是喜好凄美辞赋的才女,即是后世的文学少女,端是顾影自怜,伤情不已。
她只觉看透世间薄凉,人情冷暖,便连对王嫣也生出几分怨念和迁怒。
“权势,真的这般重要么?”
刘婧过往本以为自身无欲无求,惯是鄙夷那些汲汲营营的势力之人,此时方是醒悟,原来自个颇为享受那受人追捧的感觉,不过也是区区俗人罢了。
无怪文君先生要入宫为大长秋,服侍皇后,甚么品性高洁,甚么不喜拘束,皆抵不过权势富贵。
风华绝代的文君先生都已折腰侍人,我若再故作清高,岂不可笑么?
刘婧自嘲一笑,微微叹息,便是向祖父的书房行去。
数日后,中垒校尉秦立入宫求见皇帝,请旨赐婚。
刘彻微是抬眸,看着跪伏在地的秦立,淡淡道:“桃候刘舍的嫡长孙女,刘婧?”
“是!”
秦立没敢抬头,语气却是坚定。
刘彻默然良久,秦氏在军中威望颇大,武都候府与桃候府两家又是世交,多有联姻,现下见得桃候失势,不惜甘冒被他这皇帝迁怒的风险,要与桃候府再度联姻,且还是嫡长孙迎娶嫡长孙女,明摆着要扶桃候府一把。
毕竟桃候刘舍出任御史大夫多年,得罪的权贵数不胜数,如今猝然失势,日后怕是会麻烦不断。身后若有秦氏撑腰,倒是能安稳下来。
刘彻意有所指道:“此举倒颇是符合你秦氏家风,确有几分血性义气。”
秦立缓缓抬头,认真道:“陛下有所不知,此举虽有几分长辈的意思,实则微臣确也对此女倾慕已久,我与她自幼相熟,只是向来觉得配她不上。此番西征归来,微臣自觉已算有所成就,方才生出求娶的心思,早已央着家祖向桃候提过多次了。”
刘彻微是扬眉:“当真?”
秦立忙是道:“微臣句句属实,绝不敢妄言欺骗陛下,还望陛下明鉴!”
刘彻见他满面肃容,再不似昔年般怯懦畏缩,不由轻笑道:“既是如此,朕也不宜棒打鸳鸯,便为你二人下旨赐婚吧。”
“谢陛下成全!”
秦立自是大喜过望,忙是顿首拜谢。
翌日,刘彻颁下圣旨,赐婚中垒校尉秦立与桃候嫡长孙女刘婧。
是夜,长安城内不知有多少人因这道圣旨辗转反侧,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