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武冷冰冰地说:“阁主懂我的意思了?”
她脑海中无由地浮现七年前与之共处一室时的情形,那时候她还坐在他面前优容地吃一颗杏仁。她说出“我对你的期待远不止一个副阁乃至阁主”时,有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副局面?
唐襄为此有些恍惚,但也不知是不是头脑的血液还没有流回去的缘故。对方见她受惊痴傻的模样,像是替她说道:“那请二阁主现在就整理仪容,出去通告蚀月教上下吧。”
唐襄低头看看自己,脑际两绺散发就落下来,飘在她眼前。她抽泣了一下,抬手将发髻重新挽了,擦去眼泪,抚平衣裳的褶皱,慢慢走去取门上的栓。上官武这时拦住她,替她开了门,请她出去。
门既开,唐襄抬眼望去,馆前黑压压的聚着一百多人,三阁主一脸疑色地站在最前面。三阁主的年龄也比她大上许多,她从惊险中清醒过来,见这霜棠阁里陪伴了她十八年的老人们都还在意她的安危,这严阵以待的架势使她对上官武的到来更加感到不安。
她尽量压住了声线:“众位,是我让北方阁上官武大阁主回来的,从今日起他就是霜棠阁的主事”她顿了顿,像是还没有完全想好要怎么向众人解释霜棠阁主这一职务,“从此他就是霜棠阁主,我也是阁主座下一员,不知我说明白了没有?”
她这串话已经说得极尽冷静,本来没有人会看出上官武的强迫,但那留在唐襄脖颈上的紫红的指印已经留了破绽。
三阁主沉声道:“这件事薇主点过头吗?”
唐襄心中电光火石地将利弊算过,此事如果真的告知薇主,她不太可能同意。但现在上官武就是秦棠姬,秦棠姬就是上官武,薇主真的会说不吗?
她的话在喉头稍稍一转,用同样低沉的声音回答道:“这是秦教主下的令。”
唐襄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秦教主秦棠姬,那女子没有死!而且既然是唐襄开口,那么秦棠姬已经约等于代替李深薇的位置,成了蚀月教的新教主了,现在只差让众人看到她戴着步摇出现一次。见步摇即是见教主,没有步摇就不算真的。
底下虽然有跟着黄楼打过仗的弟子,但见站在前面的是黄楼副阁的弟弟,就是有疑惑也不能说出口;但唐阁主脖子上的红痕这样刺眼,又实在是不能让人无视!
弟子们不敢出声,只有三阁主鼓起勇气,抱拳道:“……属下,属下恳请上官阁主引我们见秦教主一面。”他本就懦弱,说出这句话,冷汗已经落在地上。
唐襄也已想到这其中的漏洞。他只说秦棠姬回来了,但拿不出任何秦棠姬现身的证据来,而且此前派去的探子也被杀死。如果说他一回来所说的话全都是假的呢?如果说他根本没有辞去北方阁的工作,又来到这里强迫她交出霜棠阁的权力,那他就是一手掌握了整个蚀月教!
她自己都清清楚楚地记得七年前她说过,等他敢对每个人说假话时,就是他天才显露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