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夫人,本宫也要问你一句,可知道‘昭仪’之尊号何意?”听了女官们一番不敢奉令的说词后,张娘娘坐在了双凤朝鸣座屏之前,淡笑,
“…”她微怔。竟然一时间没能答上来,张淑真双眸清冷:
“昭,光明正大之意。仪者,礼法也。昭仪即是礼法之道,即是正大光明之意。本宫今日不问你,明日本宫晋封昭仪,就不得不问一问宫中的礼法,衙门里的章程制度岂是用来玩弄字藻的推托之词?”
“娘娘,这怎么是推托——”
“罢了。”
张淑真冷笑说道:
“我不是皇后,皇后未立。坤宁宫中也没有写字、传旨女官。我不查掌仪司的公文。但我查张宰相府里的公文总没有错。我查黄院子里的副册总没有错!”
佟夫人听到这里,脸色一变。
立时有掌仪司女官道:“娘娘不知,黄院子的老宦官们都不识字。哪里又来的副册?”
趁着这时候,佟夫人暗暗给殿上的小青衣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黄院子报信,没料着张修媛冷笑道:“来人!”
傅九如今在侯见房,但挽迟听得娘娘这一唤,殿外廊上立时出现了天武官的身影,傅九的亲信冯都头在门外侯立:“娘娘。”
“挽迟,你拿着我凤印!和这位大人一起去取黄院册子过来!立时回报!”
张娘娘让老冯马带队去黄院子里索要这几天双圣出宫的筹备签押副册。掌仪司的女官们已经回过神来,察觉出不对了。
张娘娘横过那出声阻止的陈内人,冷笑道:“宫里新收的小宦官们是不许识字。但那黄院子里皆是老朽。他们大半是从北方逃过来被宫里收用的,是专用来听差办事的老宦官,却是大半识字。”
京城和半壁江山丢失之前,本朝宦官不仅能识字,还能带兵出征西夏。
“本宫记得有几位黄院子里的老公公,他们三十多年前还曾经随内监大档童贯去征过西夏,他们本来不是大档就是殿中省里的写字老档,有一位在征夏大军里还做过押粮官!他们办差时写个副册留在手里岂不是理所当然!?”
“但——”不等佟夫人开口,她就截断:“佟夫人还有什么话说?黄门院的章程哪一句写了不用留副册?”
她哑然之后迅速反对道:“娘娘,黄门院是个杂差院,他们的公文副册岂能作准——?”
黄门院里全是干杂活的宦官。殿中省女官、内侍省太监、内廷各衙门都可以使唤。黄门院根本不是一个正式的衙门。
“宰相府的签押总不是杂差吧?”她胸有成竹,笑着,“佟掌司,黄院子要是和张府接交了,交代了各府用品越制只要马上改换便免除追究。张宰相也签了押。这自然就是掌仪司差人知会到了。”
张娘娘言下之意明摆着:
如果张府没有这样的记载。黄院子也没有这样的副册,那就是掌仪式没有知会各府。
“如此说来,本宫亲眼看到燕国公府的车船违制,这倒不是燕国公夫人的错,反是佟掌司你们的错了…
”她高座堂上,袖手笑着,“本宫不怕一府一府地问,本宫既然亲眼看到违制的车船,可不止燕国公这一家。难道非要本宫去传人来问。全都查出来。然后再一并处置掌仪司的懈怠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