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的意思?”傅大老爷聪明的地方就是,从来都敬着这位弟妹。
范夫人看了傅四老爷一眼,为了丈夫和两个孩子她是一定要为傅家出力的,傅九听着老娘解释:“大伯,东宫是郭娘娘这样的原配嫡皇后之子,没有母后在位,官家就得为东宫防着宫妃们的外戚。越是宠妃越要忌讳。张家兄弟是宰相之子,多少人盯着他们要挑刺?张文宪想和郑锦文一样不经科举就出仕进朝,一来丢不起这个脸从吏员做起,二来惹人非议是极容易的。做了个内廷官还容易些。否则他勉强出仕了恐怕张娘娘就不能管宫务了。她不会如此。拉拨郑家反而容易又不显眼——”
他在门外隐约听得,母亲说得极是合理,“张娘娘
如果举荐郑家,是摸中了官家要查茶酒司并榷场帐目,开海是为了从海商多收税理财的心思。郑家一定要出头,她推一把何乐不为?这样反而容易,唯一难的是郑家对她是不是够忠心——所以她一定要让夏家和郑大公子联姻。”
房门开着,灯光照着书房里的人影,傅淑妃的伯父和四叔都在沉思着,为淑妃的前程和傅府的前程谋算,到底是大老爷下了决心:
“既如此,咱们再等一个月,等娘娘生产后是男是女定了再说。或是皇子。无论如何也要争一争了。”傅大老爷叹了口气,看了四弟一眼丢个眼色,四弟无奈看老婆,范夫人冷静地很,压根不看外面的大儿子,更不提什么儿子当驸马,只道:“明日我进宫去见见娘娘。这事——”
她慢慢着,“还是看官家想不想立皇后。”
否则无论生多少皇子,皇帝都会觉得给郭后三个嫡子招灾,是给新东宫堵路。傅府两位老爷都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傅九垂手立在房门前,早听得母亲的话,知道母亲挡在他前面不肯让他为了淑妃就不随心地做驸马。他微抬眼看了一眼母亲的背影,明白了郑二娘子对他的羡慕,谁叫她没有他这样的老娘?
安置了大伯父在别宅里住下,他恭敬送着母亲和继爹上了船,还问了一声:“爹的喘病好些了?儿子这几日没在府里,叫了人请宫里老御医新开了一个治喘病的方子。过几天带家里给父亲过目。秋日来了,父亲注意身子。”
傅老四爷一怔,这个大儿子平常恭敬却不会刻意说
这话。更何况宫里老御医?那不就是太上皇最喜欢的林御医。这是极难请到的。
他眼角瞟过妻子,范夫人已是微侧头把脸藏在灯影里,像是快哭出来一样,他强忍着欢喜,方才在屋里对妻子的暗中埋怨也消失了。
后位不后位,对他一个终生没求出仕的人来讲都不如一家和睦好。所以方才他再是暗中埋怨妻子,仍是打了个圆场和大老爷说:“大哥,你连夜来坐了两天的船今晚先早歇着,她说的有理。等她进宫问问娘娘后再说吧。”
如今继子也知道他的心了。
他连忙摆出父亲的模样,威严又和蔼地应了:“我儿费心了。你忙完了就回家。你母亲和我,还有你弟弟妹妹都记挂着你。”
“是。”
送了父母的船离开,周围的家将们似乎都在一团高兴,他自己也要上船回家,一转眼诧异:“丁良呢?”
正问着,丁良从岸上飞跑了来,他懒得骂他,只招了他过来截口就道:“快入秋了,我记得夏国舅家里的小公子多。有好几匹骑乖巧的小马驹。你明天去找夏逊家借匹小俊马,带回家去,我陪着小公子骑马。等他骑会了,再看要不要买一匹给他——”
咦?公子你终于觉得小小公子就像小小姐一样很可爱,要带着他骑马了?
丁良一呆,感动得热泪盈眶:“是,公子——小的明天一大早就去办好。”
他还在眼里一泡泪的时候,公子就翻脸了骂道:“
去哪里玩了?我身边的人,就你有这样的胆子!看看丁诚,他敢这样?”
“小的没玩。”这小子委屈着,赶紧悄悄附耳禀告,“公子,郑家的宅子刚来了人。小的看着灯亮了,连忙就跑过去看了,是郑娘子的船,跟着的是冯虎。”
“她来了——?”他听着就禁不住笑,什么不高兴也忘记了。连忙打发了家将们再站远些去守着他的船、
他回头看看自家宅子里的灯灭了,知道大伯父一路累了已经睡下。才叹,“这样晚她出来为的什么?郑锦文是没功夫,但我不是天天叫你去郑家,她有什么事怎么不和你说,叫我为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