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苓掀开窗帘向外看了眼,就见一员眼生的将领单膝跪在车前,光着头,没带盔,身上也只穿了软甲,便是半跪着,一眼看上去也半尊铁塔。
姑嫂两个对看一眼,因为李氏身份,自然由她先说话,李氏就问:“查出什么来了?”
董骞脸带愧色,“末将无能。末将过去时,陈显行礼好端端地放在车上,整理十分整齐,连袜子都干干净净地卷在衣裳里,除了几块碎银,百十个铜钱,竟然连家书也没有一份。”干净不是异常,没家书才是,可异常明晃晃地放在眼前,就是摸不着线索,所以董骞才说自己无能。
蒋苓素白的手按在窗框上,“他同伴处呢?”
董骞略有些难以启齿:“那些人众口一词,都说陈显为人脾性古怪,不喜与人交际,只有收着家书的时候才能有几个笑脸,要不是他控马功夫了得,也不能入了大郎君的脸,点名要他。旁的就问不出什么了。”董骞长得粗豪,实则心思细腻,当着一个世子妃未来的太子妃与平阳郡主的面,下头一句话还是吞了回
去:这世上真正能熬刑的能有几个人?一个能熬,难不成还人人能熬!所以真要存心审问,也极容易,酷刑一下,必然有吐口的,只是他们既然敢在路上动大郎君,未必没有后手,还是尽快回京的好,路上不宜耽搁的时间太久。”
蒋苓手指在窗棂上慢慢敲几下,轻声道:“八郎,你使心腹即刻回去,一路不准停歇,将他们父母妻儿都扣住了送往京城,走脱一个,我只问你。”又向董骞道,“董将军,将陈显遗物拿来我看。”
吩咐他使心腹回京,傅章自无异议,可后一句听得傅章一下抬起了头:凶死的人遗物不吉利,何况陈显死得还那样惨烈。傅章待要劝说几句,又晓得蒋苓意志坚定,但凡她决定的事,极难更改,只能强忍。
再说李氏看着傅章和董骞走远,便问蒋苓:“你要拿下他们家眷这处置也是逼迫他们吐实的法子,可有一桩,我们想得到,别人自然也想得到,主事人又怎么肯将这样的把柄留着?”便是有人能熬刑,可未必能忍心看着家眷受折磨,若她是主事人也不敢冒这个
险,所以,凶手的家眷很可能已不在原处了。
蒋苓却笑了,“阿嫂,这有什么。车队里马夫连上陈显,不过十五人,再算上杂役伙夫,至多三四十人,主事人还真能将这许多人家都挪干净了不成?便是能挪,这三四十户人家先后失踪,难道就不怕引人怀疑吗?就算他们将人都迁走,这许多人家,还真能一点蛛丝马迹都留不下来?牵涉的人越多,越容易留下破绽。我以为他们不至于这样大张旗鼓。”
李氏想了想,又问:“可他们只将涉事人家属迁走,岂不是不打自招,倒将把柄送到我们手上。”说到这里,不禁感叹,三娘从前聪明伶俐,如今却是差看许多。
蒋苓道:“行刺大郎,本来就该死。父母妻儿都保住了,自己死上一又能如何呢?”
李氏便道:“即如此,那又何必将人都拘起来。”
蒋苓叹一声,阿嫂料理庶物可以说妥帖周全,可到底欠缺了些。这也难怪她,阿娘当时选她是照着魏国公府宗妇选的,依着阿嫂的品行心胸已是够了,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