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坐在下首,不住地拭着额上的汗,这大冬天的,他却是汗湿重衣:“直阁言重了,言重了!下官自当还二爷一个公道!”
“公道不公道,我也不想说了。徐州这边,大约是容不下刘某了,连铁鹞子都放了进来。”
这会坐客位的知州开始擦汗了:“直阁,这真不是下官……”
刘瑜一时性起,用力一拍案几:“不是?那些盐商在联络什么,太守不会不知道吧?杀狗大会,又怎么说?若不是门下在巡检司充任责事,我只怕就在徐州城里,死得不明不白吧?”
说罢刘瑜扔下知州和知县不管,任由他们晾在那里,拂袖入内去了。
包得象个木乃伊的王四,一瘸一拐出来道:“两位相公,我家少爷略有微恙,恕不能出来送两位相公了,等到痊愈,再去拜会。”
知州和知县无奈,出了刘府,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道如何是好。
因为刘瑜要撕逼,无论知州或知县,都是脱不了干系的。
放任铁鹞子进入徐州城,这个完全是跑不掉干系。
杀狗大会,刘瑜完全可以把他们跟铁鹞子联系在一起,然后认定他们这些积年老匪,投了敌国,联手铁鹞子来刺杀的。这官样文章绝对做得过去,都是正经进士出身的知州和知县,非常清楚其中操作的可行性。
刘瑜尽管冠带闲住,但这样被欺负,范纯仁那边也好,韩相爷、富弼那边好,甚至,皇帝也好,只要刘瑜一撕逼,这些人不可能不管的。
就算是皇帝。
刘瑜为什么会被刺杀?帮朝廷办差,恶了敌国嘛。
皇帝就算再不喜刘瑜,也得管的,不管以后谁给朝廷办事?
韩琦、富弼、王安石等等,包括刘瑜师门范纯仁那边都一样,就算装模作样,也得管一下。问题是这些人能量太大,他们就算礼节性管一下,板子打到知州、知县的屁股,那也是不得了的事啊!
“相公,如今之计,还是要教直阁消了郁积之气才是。”知县却就有了计较,这么向知州说道,“下官这就开堂,将那王家好好办上一番,然后方才好来刘府探病。”
知州点了点头:“直阁的高堂,据说是好礼佛,贱内常与庵堂里的师太有来往,回府之后,看看让贱内去请师太牵线,能不能跟直阁相公的高堂见一见,请老夫人在直阁面前关说一下吧,唉,你我真是倒霉!”
其实刘瑜在知州和知县走了之后,却揉着太阳穴对如梦说道:“他们是打算一毛不拔?”
如梦愣了一下,她原来以为,刘瑜是因为弟弟被打而愤怒。
“二弟被欺负,我当然生气,但这王家,可以慢慢对付,燃眉之急,不是这个啊。”刘瑜说着,捡了一个账本摊开在桌面,按着之它推到如梦面前,“你再复一下账,我印象中,存银似乎不足支付这个月要给的几笔账了。”
这账本上的,刘瑜用指甲掐出来的印子,那几笔账,都是五百贯以上的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