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叶明尘在睡梦中感到了寒冷。他醒了过来，揉揉眼睛，将快掉下床的被子扯过来盖上，然后又睡了过去。有裸睡的毛病就算了，还喜欢踢被子。

自从进行了龙骨髓移植后，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有时候梦见自己回到地球，和曾经那些爱好文学的好友激扬文字。有时候梦到中的场景，包括看过的和自己写的——以前也经常做过这样的梦，自己成了主角，经历爱恨情仇，或者成为英雄侠客，仗剑走天涯。

据说不仅仅是作家喜欢幻想，而是每个人都会在梦中看见自己的愿望。之所以梦叫做梦，便是由于它不可实现又可触摸的原因。当然，有时候梦也会逆着你的想法，当你以为捧着的是沉甸甸的金条时，金条突然哗啦啦化成滚滚流动的狗屎。

叶明尘梦到最多就是那个已经成为坟墓的战场，血与骨铺满大地，却没有一丝味道，也没有风和温度。他没再见过坟墓中的龙复活，将耳朵贴在龙王的骸骨

上时依旧能听到那用古老语言的吟唱起的歌。

叶明尘暂且把那理解为歌，听久了之后，他发现这声音是有韵律的，有时候慷慨激昂有如将士的战歌、有时候空灵婉转有如歌姬的轻唱、有时候空旷寂寥有如游子的倾述…

后来叶明尘又觉得，其实什么都不像，这是龙的歌声——或说语言，一种更为高级的语言，与人类的语言全然不同，所以不能用人类惯用的思想和感情去理解这种语言。

龙是这世间最高贵的生命，龙的语言也为这世间最高级的语言。

一年前去到长城学院，在课上听老师说龙是这世间最高贵的生命时，叶明尘和大多召唤师一样表示不同意。因为在中国的神话体系中，人修炼而成的仙神才是最高级的，比如天庭最大的官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龙王什么的就只能在海里生活，负责帮人类行云布雨、消灾降幅，逢年过节还得上天拜拜玉帝王母，怎么来到这里就变成世间最高贵的生灵了呢？

“人类魔法师使用魔法，是一种契约的形式。魔法

师使用魔法的时候，用意念构建‘法术’，‘法术’是一种规则，有科技师把这种规则解释为计算机中的程序，不同的计算机程序可以产生不同的逻辑算法。“法术”制定的规则与天地间的源力形成的共鸣，就可以把源力转化为特定的力量，比如火系魔法可将源力化为焰火，冰系魔法可将源力化为寒冰，空间系魔法可以将源力化为改变空间的力量。”叶明尘忘不了老师说这话时，召唤师们惊愕的神情，“人类以及其他种族使用魔法，是以一种契约的形式，契约可以撕毁，所以‘法术’并不能为所欲为的驾驭源力。但龙使用魔法，却是以命令的形式。命令不可违抗，龙可以直接用语言驾驭魔法、制定规则。”

老师见学生们久久不说话，不禁问道：“我讲得明白吗？”

“就是说，”有人小心翼翼问道，“如果有条龙在我面前，它用它们的语言说一声‘你去死’，那即便阳光明媚晴空万里，也会降下一道闪电劈死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