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凤出手

见瞒不过女儿,尤老娘只好点点头,又道:“我也不是盼着府里那位早早没了,是女婿早说她多病。”

三姐冷笑一声,“就算如了你们的愿,姐姐接进去了,要是那一天贾琏又勾搭了一个,再说姐姐也多病呢?那位还是他少年结发的妻子就这般无情,姐姐可是后来的,焉知没有那一天呢?妈,现下那位还活着,你说她要是知道了,能不来对付姐姐?”

尤老娘只是被富贵迷了眼,并不是傻,思前想后,只觉女儿似乎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她听出三姐的埋怨之意,不禁老泪纵横。

三姐不防把老娘说哭了,赶忙安抚道:“妈,我不是怪你,那时咱们母女三人,一个比一个糊涂,如今既然醒悟过来,尽力弥补就是了。”

近来她们在家里坐吃山空,尤老娘不做家事,也绣些帕子拿出去买,指望能补贴家用,可见人逼急了,总是肯做事的。三姐既然拿捏住了老娘,使得她不至于再做出什么糊涂事,也不愿苛待了她,令其心中不安。

三姐又嘱咐老娘,等贾琏走后,一定要去看望二姐,问一问她的心意,又将自己找到事做的消息告诉尤老娘。

尤氏喜后,又问:“是什么工,在何处?”

三姐便说是计家邻居张氏的兄弟开了间布庄,他家中管账的人要回乡探亲,张氏荐了三姐,两方约好明日三姐上门看看。

“知根知底的倒也好。”尤氏放下心来,计家是冯公子的人,沾亲带故的总比不认识的人可靠。

三姐之所以没有自己去找工,一方面怕尤氏不同意,一方面也是顾虑这些,这世道毕竟不像梦中那般,律法森严,执法如山,若是被骗了被拐了,也无处告冤。

尤氏又笑她:“你分明还没见过东家,怎知自己一定能上任?”

三姐本就泼辣不怕人,如今在母亲面前还顾忌什么,自夸道:“你女儿识文断字,颇通数术,区区管账的事,自然手到擒来。”

尤老娘又与她玩笑一阵,各自歇了。

三姐钻研律法,管着家里的银钱也勤加学习,梦中亦有所启示,近来又日夜习武,人虽瘦了一圈,精气神却比往日更好了,她打扮齐整去到陈氏布庄,小小露了一手心算的技艺,掌柜的就将她收下了。

这年头各家用人只选知根底信得过的,何况账册上的事。计家的邻居姓张,也是神武将军手下的兵士,说起来都是熟人,这才简单考较一番,就让三姐开始管账。

此后三姐早上睁眼便要忙碌家事,修文习武,拨算盘管账,一日忙似一日,她自己虽觉得疲累些,也乐在其中,尤老娘倒来劝慰她保重身体,说了几回,三姐也不停,只好罢了,每日换着花样给她进补不提。

三姐勤勤恳恳,布庄的账上不仅没出岔子,往年的坏账也都一一查检写明,她有梦中所启新鲜的记账法子,略拿出一点来,就将账务归置的清清楚楚。

陈家的姑娘媳妇都在后院帮着理货,负监察之责,都来看过,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好,只得挑剔三姐字写的不好,不像大家出身的小姐。又有一对夫妻,奉承着原来的帐房先生得了差事,眼看着这位愈发能干,只怕把原先的挤兑走了,也在人前说些不中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