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按主宾落座，很快进来个小厮，端上三盏刚泡上的茶。

叶青走了路正嫌热，顺手把茶盏盖子掀开晾着，只见里面绿色的小芽立在水中半浮半沉，茶汤清澈泛着碧色，立即认出是当年头春的上等雀舌。

这样好的东西，南阳县的茶行是只怕买不来的。

她不动声色地转开目光，向江显说，“昨日得了些鲜果，我当晚便煮了些果酱，因用了你给的其中一味香料，想说拿来请你尝个新。”

叶果已将提着小包袱打开，取出其中一个木塞有小豁口的陶罐。

奉茶那小厮急忙上前双手接过，放到江显手边那张

桌面上。

“果酱？”江显从没听过这种吃食，不免好奇地将那罐子盯着多看了两眼。

叶青颔首，“我看你似乎不喜太浓郁的口味，给你的这罐是杏子熬的，酸甜适度不会觉得腻口。”

她顺带说了吃法，转眼瞧见这后堂靠墙的地方各摆着两大盆冰块，显然是用来降温的，难怪方才她一进来就感觉到淡淡凉意。

叶青心想这冰块在官家手中，果然不算是稀罕物，笑说，“若能将洁净的冰块敲成碎末，浇上果酱吃，应当也是种不错的吃法。”

江显笑了笑，回忆着侃侃而谈，“你说的这种，我倒是吃过类似的。京城里有西域来的商人，夏季用硝石将净水制成冰块，再以矬子打磨出细如沙土的冰粒子，盛在碗中浇上甜醪与羊乳，再撒些颜色鲜艳的鲜果碎丁子，又好看又清凉可口，因此极受欢迎，尤其是姑娘家爱吃。”

叶青最爱听人这些风物美食，听到津津有味之处，

眼底募然大亮。

“硝石制冰？所以咱们用的冰，不光是冬季河道采冰窖藏的，还能人工制作？”

江显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那是自然，京城这些年夏季用冰量比从前更大，单凭储冰一项来源，根本是供不上的。更何况河道采冰未必都是洁净的，除了源头处采的可供食用，其他的并不能入口，倒不如硝石制冰。”

“对，对，吃的冰一定要干净。”叶青连连点头，一指屋角那冰盆问，“那这些呢？是做出来的冰，还是窖藏冰块？”

江显面露讶然之色，很快浅笑着耐心解释，“这些都是去年冬日存在冰窖里的，你在南阳城时常行走，何时见过以制冰卖冰为业的人？”

叶青一愣，方回味过自己的问题有些傻气，南阳县城这种边远小地方，就算有人会制冰，也没有能大量卖出去的市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