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说着,忍不住失笑:“你去救梅子瑜,那化妆简直就是个笑话,倒还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容易被人认出,知道要扮丑,可那化妆,不说真不真了,没考虑天气因素,被大雨一冲就没了,最好笑是脸上用来做疤痕的胶泥,还滴了痕迹在衣服上,明眼人一看就知!走的时候,自以为起了个早,早点离了
是非之地就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你的行踪,一个摆渡的小姑娘,就给你唱了个通天!”
李熙说着,故意尖着嗓子,学东香屯那个摆渡小姑娘的腔调:“哎哟,今儿一大早,那个帮我撑船的小哥哥,长得可真是贼拉俊!”
跟着沉了脸,教训志远:“你身上没钱,过渡时油嘴滑舌的和摆渡的小姑娘套近乎,没错你是免费过渡了,可你的行踪也完全暴露了,因为你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这么粗心毛糙,还想着和人家老牌特务斗?救这个救那个,护卫至亲?你不给我捅篓子,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志远脸红一红,他是真的不服气,这会子,老师又讽刺他,清楚的描述了他去救梅子瑜时的一些新细节,这让他颇有一种被人当众剥光的羞愤感,忍不住反唇相讥:“老师对我东香之行的细节,倒还真是了如指掌,莫非这次抓捕梅子瑜,老师才是真正的主导?不然,这些细节,怎么全到了老师这里?我在东香的活动痕迹,老师有本事替我全部抹去,我
刚才听辉叔说,就连林有,都有人叫他闭嘴不对外提及到我,还是以梅子瑜的名义!且梅子瑜的抓放和生死,也全是老师的一念之间,老师权利好大啊!若再说老师不是日本人的大特务,谁信啊!”
李熙立时放下脸,死盯着志远。
志远说完就后悔了,逞一时之口快,伤人误已,着实无益!
“老师,对不起,我…错了。”志远起身,给老师躬身赔礼。
“把手伸出来!”李熙厉喝。
志远愣了一愣,心想不是吧,老师以前从来不打自己,这回为了梅子瑜打了自己一巴掌,这会子,又要打?打上瘾了?
李熙一手抓着志远伸出的左手手指,一手以笔筒里插着的条尺为戒尺,在志远手心里狠抽了三下:“我已经说了,什么特务,什么汉奸,这话题以后再不准提!你当是耳边风?!”
打完把尺子一甩,气呼呼的:“滚!回去好好想想,
这次抓捕,若我是主导,局面若由我控制,你在东香没遇到林有之前,就会被拎回家,还由着你到处耍宝给我添麻烦?!这次抓捕,若不是里头有人,念我昔日恩义,你早就被抓进局子里,被人打烂了!还他妈的在这里顶嘴!”
志远捡起尺子,轻轻的插回笔筒里,并没有听话“滚”回房去,而是挨进李熙身边,轻轻的扯扯老师的衣袖,眼里满是讨饶的意味:“老师,我错了,您别生气。您坐,我去给您续茶去。”
特训班的事还没落实,他不能就这么走了,特训班的报班已经耽误,听朱厚辉说已经开班好几天了,不能再拖!
李熙还少见志远在他面前有如此可爱的神情,不禁愣了一愣,这种讨饶、带点撒娇的眼神,孩子以前只是面对他爹海山时,才会有。
就这一愣之下,志远已经拿了他的茶杯,跑出去帮他续热水去了。
李熙叹口气,只好在沙发上坐下来,等那臭小子回来,看他出什么妖蛾子。
志远回来将茶杯双手捧给李熙,然后垂手轻声道:“老师,您说得对,我想去特训班,是因为我不服气,可也不全是意气用事。正因为心不够细致、正因为手法粗疏,正因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根本玩不过别人,我才想去学!”
志远说着,跑到沙发背后,给李熙轻轻的揉按肩膀:“老师,并不是我不去学,那些个监视的眼睛,就不在我们的身边了。不知道就罢了,明知道身边就有这种‘眼睛’,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只有去学,才能识别,能识别,才能提防。”
见李熙准备转头,怕李熙这一转头就是直接拒绝自己的请求,志远双手飞快上移,转而为李熙揉按太阳穴,不让李熙回头。
一边继续说服:“这两天我细想了想,就在浑河堡,就有两、三个可疑的人,经常的在我爹的医馆转悠!真是越想越替我爹捏一把汗!老师,您就让我去吧!半年时间,不但能学到实用的本事,就
像您说的,也能有个身份资历,加上有您关照,我以后在各地行走经商就更方便了。现在最横的就是特务,人人都怕!走到哪里都有他们的影子,到哪都要行贿买他们的好,我要挂了联络员的名,再不用怕他们,各地的生意也不怕他们敲诈了,这于生意上也是很有利的。”
李熙半眯着眼,被揉按舒服得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