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的的眼色,从严厉转为温和,看了几人一眼,就转身向王朝宗走去。
王朝宗站了起来,满怀希冀的对志远道:“善德,我不但愧对你,也愧对平顶山的灾民,那些灾民有好些人需要复诊,我带了些药,想再去平顶山,不知…不知可否和你结伴同行。”
志远听了,心中称许。
王朝宗称他“善德”而不是“哥儿”,
是乞求“结伴同行”而不是跟随,这说明自己移除他出明心堂的决定他不敢相抗,这是把姿态放得极低,真心认错并成就自己这个“哥儿”的权威。只要他以后肯甘心留在长春就好,那么,自己对王元明和朝宗生母的承诺,也就兑现了。
同时,志远的心,也是痛的,王朝宗两个眼窝子都是深陷的,这说明他这两天,有多么的难熬。
志远没有回答,只是回身,从王志军手上,拿过一个包袱,然后吩咐道:“能上站台了,你们帮朝宗,把箱子,搬过去吧。”
这就是,志远同意和王朝宗一起去平顶山了!
志远抱着个大包袱走在头里,后头四个人搬的搬抬的抬,都兴高采烈,最高兴当然是王朝宗,这下子,和哥儿又重新热乎了,回明心堂有望!
在站台上等车的空儿,几个人又一起对行李进行了整理,王朝宗的两口大箱里头好些瓶瓶罐罐,志远蹲在箱边,从脖子上解下自己的围巾,把一个最易碎的大瓶包了起来再放进箱子。
“哥儿,不能这样,你本就穿得少,不
能再没了围巾!用我的!”关四说着,已经去解自己的围巾了。
志远瞪他一眼,伸手按着他的手:“别!不用!”
正僵持间,原站着的王志军突然往志远和关四身边一蹲,低声道:“哥儿,那拉车的,来了!”
志远闻言,立即搭眼一看,远远的,李阎王李少堂正跑出候车室,也看到他们了,正向他们跑来。
站台人多,王志军不便直呼“李阎王”,而代之“那拉车的”。
志远慢慢的站了起来,用淡淡的略带冷漠的目光,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李阎王。
李阎王斜背一个帆布书包,手上抱着个包袱,站在志远跟前,一边平抑呼吸,一边温顺的先顺下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而哥儿又还没正式收他入堂,他是不应该这么在人前接近哥儿的。
呼吸稍一平顺,李阎王抬眼,看志远的目光,又恭敬又含情脉脉,好象志远就是他的老子娘!
李阎王先是看关四他们一眼,嘎声道:“你们不知道,哥儿昨天,为了筹钱去平顶山,把自己值钱的玩意儿,带上他所有的大毛衣服,都当了!”
“啊?”关四失声低叫一声,然后跌足:“难怪哥儿今天穿得这么单薄,我还说哥儿要风度不要温度…”
李阎王打开了手里捧的包袱:“我才凑够了钱,帮哥儿把这个赎了就跑来了,这件便宜,我钱不够,赎不动那件貂皮的…”
包袱打开,里头是那件志远平日里穿的狐皮旧大衣。
李阎王将大衣一展,想帮志远披上,可跟着又把大衣收了,抱在自己手上,往志远面前一递,不敢给志远披。
因为,志远的眼神,够冷!
李阎王不敢造次做过于亲昵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