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琰觉得减员压锭已经成了魔咒,成天被一万遍地念叨着。降薪、下岗、失业……这些词天天都在搅动着自己的情绪,而厂里各种表决心的口号和标语每天也触及着他的眼睛。
自从踏进浩达棉纺织厂,这种唱衰的声音天天都在耳边萦绕,实在听的人心烦。张琰烤了一会火,走了。
而他们的对话还在进行……
“产量多不是好事吗?我们年轻时大家都穷得穿不起衣服,用不起布……难道这就是对的?织的布多了,咋可就不是好事了呢?”老妪纳闷地问。
“布太多了,卖不出去呗……”小丁说。
“那就降价卖。要是还卖不了,就给穷地方的人送……”徐姨说着也想着,想着也说着,“既然老百姓用不了这么多布,国家为什么要办这么多棉纺织厂……那办厂不也要花钱吗?老百姓缺啥,国家就应该去办啥厂……你说,老百姓缺啥不缺啥国家知道不?”
“应该不知道吧……”丁常胜有点回答不上来了。
“办了多少个棉纺织厂,一个棉纺织厂能织多少米布,一算不就知道了吗?”徐姨说。
“你光知道织多少布,不知道老百姓需要多少啊?”小丁说。
“中国有多少人总知道吧?那以中国人口为基数,每人每年平均的用布量是多少,把这个和全国产量一比不就出来了吗?”徐姨说,“国家要是当时算一算,不就知道应该建多少棉纺织厂了吗?为啥,把厂子都建好了,又要一个个的关闭?”
“这个肯定不是你说的算法,不光纺织企业,别的企业以后都要压缩。”小丁说,“国家肯定有很多人在算这些账,徐姨你就别操国家的心了。你就是一个老职工,人家又不让你算。”
徐姨的大脑仍旧思索着,她总觉得有些问题还没想透,而丁常胜显然知识浅薄,不足以解答她心里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