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有一个形状非常规整的长椭圆形坑,坑有一米多深,挖开显然没多久,靠近就能闻见一股潮湿的土腥味。
下面有两具白花花的骨骸,赤裸地躺在冰冷的泥土
间。
挖坑的人还好心地清理出了他们的头骨,惨白的牙床保留得极好,每一颗牙都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大张的口和空洞的眼,都对着坑顶的天。
白雨也下意识撩着眼往上看,却只看到一片浓荫冠盖,依然没有光。
在靠近两具尸骨头顶的地方,直插着一把刀,刀身宽直,末端的柄很精致,但看上去有点太过厚重,手掌偏小的人恐怕还握不住一圈。
作为凶案现场来说,这场景远远算不上可怕,白雨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只是觉得空白,大脑很累很疲倦,什么也不愿意想。
黎友焕正在跟手机较劲,这山上信号很弱,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接通电话,气得一掌把手机拍在大腿上,“啪”的一声听得人肉疼。
“小明子!”
齐明辉眼皮狂跳,他当然知道黎友焕喊自己是干什么,不等黎友焕说明就已经自顾自往山下走,“我去公路上试试,那里稍微开阔一点,可能会有信号。”
黎友焕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继而又嘴闲地补了一句,“可惜啊,你怎么就不考警校呢,这么上道的小朋友现在可太少见了。”
重复的话题没有再次回答的必要,齐明辉没理他,快步下山去了。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黎友焕笑了笑,朝严翊走过来,这过程中他一直盯着严翊的眼睛,这是他自己摸索的一套技巧——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并不只是文学家们花哨的比喻,一个人的精神与内心会通过肢体表达出来,这是惯性与本能,除非人的精神控制力已经达到机械精度,否则神经反应是无法被完全掩盖的。
逼视一个人的眼睛,就是在强行打开对方的精神世界,正常人都会对此作出防备姿态,而这其中的细节差别就是黎友焕希望观察到的。
黎友焕也用这一套对付过白雨,他也确实从白雨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眼下故技重施,实在是这段日子把白雨说的话翻过去覆过来地想,进而对严翊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严翊却没给黎友焕多余的表情,他正低着头,眼中只有白雨,不管白雨表现得多么镇定,他始终会感到担心。
人家小两口站在一起,别的不说,男的女的倒是都挺养眼,黎友焕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不过人家都已经看着他等待下文了,他只得开口,“你之前说,信是寄到你家里的,为什么赵国信会专门找你,他干嘛不自己直接投案自首?”
严翊连个眼神都没赏给他,“这你得去问赵国信。”
“按白雨的说法,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了,你这样就没意思,我是个嘴巴很紧的人,到现在你看,你的秘密一点也没泄露出去对吧?”黎友焕两手一摊,十分坦荡的样子,“大家都坦诚一点,这世界许多事情都能变得更简单。”
严翊眼角跳了跳,“可我又不是赵国信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是不想被你们抓进牢里去吧,反正一定有个原因,黎警官办了这么多案子,经验肯定比我丰富,不妨发挥一下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