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小酒瓶中的琥珀色液体哑口无言。我总觉得我好像被狠狠地唬弄了一番,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再说,你不是称这东西叫做小酒瓶吗?为什么?你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认定了这个‘式’,然后将这东西跟‘小酒瓶’划上等号的呢?”
“这…”
“世间任何事物的名字都是人擅自决定的。意义本身与被赋予的意义之间究竟该如何做连接,这中间除了集团式的幻想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依据。”
她将左手拿的小酒瓶收回口袋,剩下来的那个提起到自己眼睛的高度。
“为什么牵牛花不叫玫瑰花,为什么树叶不叫枝条呢?同样的道理,当我指着这个小酒瓶叫它‘乌鸦’,那也是我的自由。”
我听了愣了一下。
“是这么说没错。”
“江贤,它看起来像乌鸦吗?”
怎么可能会像。
“你拿着。”
苏璃将那一瓶威士忌塞进我手里,然后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了素描簿放到交叉的大腿上,翻开了一页空白页。接着她取出了铅笔,看着我手中的小酒瓶开始画画。
为什么现在要开始画画呀?
我听着铅笔在图画纸上摩擦发出的声音,让我有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却又觉得怀念。这是我和欧阳相处的那段时光中,始终萦绕在耳边的声音。原来这个声音就连苏璃出现的时候也不会改变。
苏璃垂下眼帘,将目光移到素描簿的时候,那张脸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欧阳,因而莫名觉得有些难受——她为什么不见了呢?如果我问苏璃,她会告诉我原因吗?如果可以,我想再见她一面。我有话想跟她说。
一段时间过去,苏璃终于把素描簿翻过来对着我。
“诶?”
那一页的素描簿上画了一只乌鸦。她用了整整一页,从头颈到尾巴的每根羽毛都描绘得钜细靡遗。
“这是…什么东西?”
“乌鸦。”
“可是、这个…”
就在这一刻,我手中忽然传来了啪哒啪哒的声音。我低头一看,一道黑影之中镶着两颗闪耀着黄光的眼珠——一只巨大的乌鸦正两脚紧扣在我的手掌上。
“我靠!”
我吓得整个人后仰摔下了板凳,一屁股跌坐窗帘和床铺之间的地方。
这只乌鸦跳了起来,落在跌坐在地的我胸膛之上。它的喙子对着我的鼻尖伸过来并“嘎”地叫了一声。
为什么?我刚刚手里拿的应该是一只小酒瓶啊?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