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戚衡阳最常说的话就是“给你玩吧”和“我不许”。
其次就是……
“听哥哥的话,嗯?”戚衡阳放下笔,温柔但不容拒绝地说,“等忙过这阵子,我亲自带你去西山跑马。”
“……”
长久的沉默之后,戚笙轻轻地说:“太子哥哥,你变了。”
“我是皇子,不是公主,不需要别人保护,也不需要待在闺阁里绣花。”他冷冰冰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
他没有看戚衡阳的反应,但能察觉到,那双幽暗的目光,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
戚笙不后悔这时候和戚衡阳挑明自己的不满。
如果继续下去,他会有一种越来越危险的感觉,仿佛戚衡阳正在张开大网,要把他溺死在深不见底的潭水里。
所以,为了打破戚衡阳若无其事的态度,他不仅要挑明,还要先和他拉开距离。
于是,第二天,在太子下了禁足令的时候,戚笙还是偷偷溜出了宫。
——借住到他赵表哥的家里去了。
当然,他没有以六皇子的名义,而是打着同窗的旗号上了门。
赵大夫人看见他时都愣了一下,不知误会了什么,只叫他好好玩,也不叫旁人来打扰。
戚笙就在赵大夫人安排的清静小院里悠闲地度过了两天,然后见到了赵容。
赵容刚从国子监里休沐回来,穿着整洁的蓝色学子服,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清艳的脸庞。
他瞳孔很黑,安静地垂下眼的时候,总是带着隐忍而阴郁的神色。
“六殿下。”他俯身半跪在地上,捡起落在地上的书本,动作自然熟练,仿佛已经做过了千万遍。
戚笙这时候才注意到他似的,指了指榻上让他坐下,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起他来。
赵容用袍角把书页上的灰尘擦拭干净,放在桌子上,这才顺从地坐在了一旁,无从猜测戚笙是否又有了新的想法。
就好像几年年前,他害戚笙落了水,那少年就把他从柴房里拖出了抽了十鞭子,转头又不知为何让人给他灌了药,让他得以免于烧成傻子的下场。
后来,戚笙指挥他去和孤狼搏斗,但又许诺他,如果能活下来,就给他进入国子监上学的机会。
每一次都是这样。
让人不知道是折磨还是善意。
又或者,仅仅只是施舍。
但赵容已经学会了服从。甚至连讨好都变成了习惯。
就这样安静地坐了足足一刻钟,赵容才听见六皇子低哑的嗓音,看见他居高临下望过来的眸子:“你想出去吗?”
“……?”
“去战场,搏一个机会。”戚笙的声音不高不低,去仿若惊雷,让赵容心跳如鼓,不由自主地升起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