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十七)

那一年,仿佛命运在开玩笑,郁君失去了相依为命的雌父,得到了神秘而强大的哥哥,然后又再度失去……

而夺走了他所有宝物的,是和他流着同样的血、拥有相似的基因片段的另一位父亲。

对于即使在联邦时代仍然保留着部分特权的雄子,尤其是稀少的a级雄子来说,只是在他的房间里消失了一个雌子而已,没有确凿的证据,甚至没人可以质询他或者进入他的房间搜查。

而对于年幼的郁君来说,那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在他的雄父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颇具潜力的孩子,把他叫到身边时,年幼的郁君温顺地任他用精神力侵入自己的脑域,然后大脑的刺痛中抬起了手。

他杀掉了那个雄子。

弑父。

这样可怕的罪名,他心里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那个腼腆而柔弱的孩子在这一刻已经真正死去,伴随着自己真正的亲人长眠。

“你为什么要杀害他?”

“……”

“你有没有同伙?”

“……”

“你是否受到了指使?”

“……”

“你的手法是和谁学的?”

“……”

沉默,无尽的沉默。

无论被怎样拷问、逼迫,郁君的回应永远是冷淡的目光。

最后,他被判处死刑。

在死亡即将到来的三天前,郁君久违地做了一个梦。他梦见黑发的身影头也不回地离去,而他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无能为力,他痛恨这个词。

当他再睁眼的时候,紊乱的能量场顷刻间爆发,将审讯室周遭都变作了灰烬——他突破了。

簇簇火焰在他身边环绕,不知满足地继续吞噬着一切。

刺耳的警报声在耳边声声不断。

而少年坐在台阶上,身上没了桎梏,眼底却满是茫然。

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身影,黑色的短发在风中轻晃,随意地望了过来。

于是他忍不住期盼地伸出了手。

然后又一次落空。

所以。

是梦吗?

——即使是梦境,他也甘愿沉醉不醒。